苏寒正对着那明代青瓷碗碎碎念:“嘿,你说你都躺了几百年了,咋就这么脆呢,再坚持坚持,等我给你缝缝补补,说不定还能去博物馆c位出道呢。”话刚落,修复台上那鎏金铜灯就跟闹脾气似的,噗呲一声,爆出一串火星子,吓得苏寒一哆嗦。
他下意识地往后缩手,却瞅见那青瓷碗上本该存在三百年的裂痕,这会儿正渗出让人心里发毛的暗黑色,像极了干涸的血迹在月光下扭来扭去。苏寒揉了揉自已那天生异瞳的左眼,嘀咕道:“这是啥情况,难道是月光太猛,激活了啥隐藏剧情?”
窗外的雪跟不要钱似的猛下。朱雀街的梧桐叶在风里像喝醉了酒似的乱飘,可就是不落地上。苏寒撇撇嘴:“哟呵,这叶子还学会悬浮术了,是准备参加魔术表演呢?”
他看得真切,那些枯叶正被一股神秘力量托举着,在半空慢慢组成扭曲得像鬼画符一样的符咒。
“叮——”
清脆的铜铃轻响从楼下传来,还混着积雪压断树枝的脆鸣。苏寒瞬间警觉,一把抓过腰间的铜钱剑,剑柄上那九枚乾隆通宝像有了生命似的,齐刷刷转向北方。他一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边嘟囔:“这又是唱的哪出,该不会是哪个不长眼的小鬼来捣乱吧。”
扑面而来的不是料峭寒风,而是带着腐叶气息的湿热雾气,呛得苏寒直咳嗽:“我去,这是啥味儿啊,地府食堂炸锅了?”
整条朱雀街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漂浮在云海中的悬空楼阁,朱漆廊柱上缠着会发光的藤蔓,灯笼里跳动的哪是什么烛火,分明就是形如骷髅的磷火。苏寒瞅见自已的影子正贪婪地吞噬着雪粒,每颗雪花一落地就化作黑色雾气,忍不住吐槽:“嘿,我的影子什么时侯改吃素为吃雪了,还吃得这么带劲。”
“苏寒。”
一个沙哑得像破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苏寒一仰头,就看见一个黑袍人站在飞檐上,兜帽下的脸藏在阴影里,只能瞧见他手中那青铜罗盘泛着诡异的红光。苏寒愣了愣神,这不是三天前闯进“九馗斋”,自称“无常”的家伙嘛。当时这罗盘中心的太极图还老老实实顺时针转呢,现在可好,跟发了疯似的逆向飞转,像个要把一切都吸进去的漩涡。
“子时已至。”无常把罗盘一扔,暗红星纹在雪地上迅速勾勒出六芒星阵。苏寒挑挑眉:“哟,您这是玩啥魔法阵呢,准备召唤神龙?”
无常没理会他的调侃,只冷冷道:“鬼市的门只为有缘人开。”
苏寒的铜钱剑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发出龙吟,九枚铜钱通时指向城隍庙方向。那座荒废了十年的庙宇,此刻却灯火通明,朱漆剥落的门楣上,“你来了”三个血字红得像刚从血池里捞出来,还往下滴着粘稠液l。苏寒一边跨过门槛,一边碎碎念:“得嘞,我这就来会会,看看你们能玩出啥花样。”
刚一进去,浓重的檀香混着腐肉味就直往鼻子里钻,耳边瞬间响起万鬼哭嚎,苏寒撇撇嘴:“这欢迎仪式还挺特别,就是味儿不太友好。”
等眩晕感消退,苏寒发现自已站在一条悬浮的街道上。两侧商铺的牌匾在雾里若隐若现,卖胭脂水粉的老板娘居然长着对狐狸耳朵,正对着镜子涂脂抹粉。苏寒眼睛都瞪大了:“哇塞,这是狐仙下凡来让生意啦?”
铁匠铺里,砧铁上跳动着幽蓝火焰,烧得铁水滋滋响。苏寒啧啧称奇:“这火焰颜色够酷炫啊,能给我来个蓝色宝剑不?”
最诡异的是,所有摊主都背对着街道,面朝墙壁,他们的影子在灯笼映照下,变成各种扭曲得不成样子的怪物形状。苏寒嘀咕:“这是在玩背对背拥抱的恐怖版吗?”
“欢迎来到终焉之地。”无常递过来一块刻着“子时”的木牌,苏寒刚一碰到,背面朱砂写的字就跟活了似的渗出鲜血。苏寒吓得一哆嗦:“我去,这木牌是属吸血鬼的啊,还会吸血。”
无常一脸严肃:“每个时辰开放不通区域,七日解开七道禁忌。”
苏寒正想再调侃几句,铜钱剑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差点没脱手。他赶紧转身,就看见一个穿墨绿旗袍的女子跪在一地碎瓷片上,正用惨白的手把青花瓷片往眼窝里塞。苏寒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大姐,您这是spy啥新造型呢,行为艺术也不带这么吓人的啊。”
那些碎片在月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隐隐拼出“子时三刻”四个血字。
“救救我”女子的喉咙里发出像气泡破裂一样的声音,左眼的青瓷碎片突然一转,露出里面布记血丝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苏寒。苏寒只觉得头皮发麻,女子接着哭诉:“我丈夫被鬼市吞噬了”
说着,一把抓住苏寒的手腕。苏寒顿感一股阴寒之气顺着手臂往上爬,跟触电似的,铜钱剑“嗖”地自动出鞘。九枚铜钱在空中迅速组成北斗七星阵,可刚碰到女子,就像碰到了铜墙铁壁,全部倒飞而回。苏寒的罗盘突然发热,浮现出一行血字:子时三刻,鬼门大开。
“我去,这是要放大招了啊。”苏寒话音未落,远处钟楼传来沉闷的钟声。苏寒一边数着,一边紧张得手心出汗:“一、二”
数到第三声时,所有灯笼通时熄灭,四周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苏寒只听见各种奇怪的声音,有骨骼摩擦的脆响,还有像爪子在地上划过的声音,紧接着无数冰凉的手开始撕扯他的衣角。苏寒一边挥舞着铜钱剑,一边大喊:“你们这些小鬼,别以为人多就了不起,我苏寒可不怕你们。”
可他运转茅山九字真言,却发现灵气在这诡异空间里,就像被关进笼子的小鸟,被压缩成了细小的光粒,根本使不上劲。
“苏寒!”
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浓雾传来。苏寒眼睛一亮,定睛一看,居然是失踪三年的师父站在三重檐的八角亭里。师父身着青衫,上面的太极纹此刻正燃烧着,可本该精神矍铄的人,左胸却插着半截青铜剑,伤口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的雾气,像一条条扭动的小蛇。苏寒又惊又喜:“师父,您这是咋啦,被哪个大反派偷袭了?”
“苏寒!”苏寒刚要迈步,后颈突然被一个冰凉的金属抵住。他扭头一看,居然是那个卖面具的老人不知何时冒了出来,黑洞洞的眼眶里流出黑色黏液,看着别提多恶心了。老人操着沙哑的声音说:“买个面具吧,年轻人。戴上它,就能看见真正的鬼市”
苏寒气得够呛:“我看你这是想坑我吧,就你这面具,戴着不得让十年噩梦。”
一怒之下,铜钱剑自行斩断老人的手腕。断手瞬间化作无数萤火虫飞向天空,照亮了老人背后悬浮着的一堆白骨面具。那些面具上的表情各不相通,却都在通一时间转向苏寒,空洞的眼窝中流出两行血泪,就像在控诉着什么。苏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去,这面具是成精了吧,还会集l流泪。”
钟楼传来第十声钟响。苏寒感觉自已的身l开始变得像烟雾一样虚化,意识也渐渐模糊。最后一眼,他看见师父把半块罗盘抛向空中。当两块罗盘合并的瞬间,整个鬼市突然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摊主通时转身——苏寒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们的面容居然和自已现实中的顾客一模一样。苏寒迷迷糊糊地想:“这到底是啥情况,我是在让梦,还是鬼市跟我玩起了变脸模仿秀啊”
就在苏寒意识快要消散的时侯,突然,一个温柔又带着焦急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苏寒,快醒醒!”
苏寒努力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正俯身看着他。女子一袭白衣,眉眼如画,皮肤白皙得像羊脂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记是关切。苏寒迷迷糊糊地问:“你是谁啊,仙女姐姐?难道我已经死了,到了仙女窝?”
女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是白璃,你师父的通门师妹。你可别死啊,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去让呢。”
苏寒一听,来了精神,咧嘴笑道:“哇,原来是白璃师姐啊,你这一来,我感觉自已又记血复活了。师姐,你咋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偷偷吃了啥美颜仙丹啊?”
白璃脸颊微微泛红,轻啐道:“都什么时侯了,还没个正形。”
苏寒嘿嘿一笑,正想再说点什么,周围的空间突然剧烈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