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皇帝的罪己诏传遍了大街小巷,其中详细地讲述了他暗害已故的凌王与凌王妃,设计让忠勇侯府一家战死,残害朝廷官员,克扣江南百姓的桩桩恶行。
与此同时,谢骁晏手持皇帝在自尽前留下的传位诏书,扶丽妃所诞育的皇子继位,在皇帝尚未成年之前,谢骁晏将与丽太后共同监国。
百姓们看过诏书,相伴而去。
“看今年这雪,明年定是个丰收年啊。”
“快过年了,去给我家那口子做两身新衣服。”
“糖葫芦,又甜又大的糖葫芦!”
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车窗中探出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那人声音清越,不急不缓:“老板,来两串糖葫芦。”
“好嘞,您拿好!”老板取下两串糖葫芦递进马车,接过他手中的银锭子却吓了一跳。
“贵人,这我找不开呀!”
马车渐行渐远,只留下一句话飘散在风里。
“不必找了,过个好年。”
许久,车帘掀开,阿竹看着自己眼前的糖葫芦满脸诧异:“王爷,给我的?”
“嗯。”谢骁晏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你替玥儿尝尝,看这果子酸不酸。”
阿竹嘿嘿一笑,不与他争辩,当即咬了一大口,笑道:“不酸,可甜着呢!”
忠勇侯府。
谢骁晏身穿白狐大氅站在院中的梅花树下,手里攥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他静静地等在那,风吹过梅花落雪,点染衣襟。
“玥儿怎么样?醒了吗?”
一见卫岑出来,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又悻悻地收回脚。
卫岑留意到他的动作,摇摇头,下了台阶朝他走来,他懒散地倒坐在梅花树下的石凳上,手肘支着身后的桌面,看着谢骁晏,眼中闪过一抹戏谑。
“喂,我以后是不是得跟着筱筱一起叫你一声小叔啊?”
闻言,谢骁晏背过手,稍稍扭转了身体,眼角眉梢都挂着嫌弃,不愿再看卫岑,他面色冷峻,声音发寒。
“我还是那句话,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卫岑嘿嘿一笑,吊儿郎当地跷起了二郎腿,笑道:“没事儿,反正我是要跟筱筱成亲的,又不娶你,不用你同意。”
“你!”谢骁晏愤怒转身,眉头紧皱,外表威严,手上却攥着一根冰糖葫芦。
“你这糖葫芦不能是给我买的吧?”卫岑挑了挑眉,看向谢骁晏的目光意味深长。
就在这时,府中的老管家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过来。
“侯爷,夫人的药熬好了。”
看着老管家手里的汤药,卫岑朝着谢骁晏抬了抬下巴。
谢骁晏疑惑皱眉。
卫岑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我真不敢想筱筱以前跟你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堂堂摄政王居然是如此的古板木讷,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你一大早地拿着个冰糖葫芦站在这儿,不就是想给筱筱吗?她要吃药啦,她怕苦你不知道吗?”
谢骁晏微扬起下巴,袖中的手却越攥越紧,似乎有些不服气地说:“我自然知道。”
“那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进去啊。”
卫岑抱臂环胸,朝着屋内努了努嘴。
谢骁晏迟疑着抬脚,却又转眼收回,正色道:“这不合规矩。”
卫岑气笑了。
“所以你当年把我扔出去,就是因为我夜闯闺房不合规矩?那你不去……你怎么知道我在?”
谢骁晏被他的话噎住,不欲与他再多争辩,接过老管家手里的药碗走进了室内。
待他进去,老管家才走下阶梯,来到卫岑身旁欲言又止。
“侯爷,这……”
卫岑唇边挂着一抹浅浅的笑,眸光温柔:“筱筱选择了我,并不代表她的世界只能有我,说到底,谢骁晏始终是她的亲人。”
说完,他撑着膝盖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