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个啊,不劳王爷费心。”
说着,卫岑从副将手中牵过马,扶着温筱筱上马以后,他纵身一跃,跨坐在她身后,紧接着,大氅一撩,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进去。
温筱筱没有任何惊讶,只是习惯性地拢紧了卫岑的大氅,只露出一双眼睛,仿佛他们之间,已经这样做过无数次了。
谢骁晏看着这一幕,烦躁地甩上了车帘。
马蹄声渐远,整个车架应声而裂。
阿竹看着轰然倒地的车轮,苦着一张脸,无奈道:“王爷,车坏了,我们也得骑马回去了。”
许久,就在阿竹以为谢骁晏不会回答他了以后,后者掀开车帘,走了出来。
他身上已全无方才那股怒火,嘴角甚至噙着一抹笑。
阿竹看着他诡异的变化,大冷天里出了一身的汗,迟疑着问:“王爷……您没事吧?”
谢骁晏笑而不答,反倒是说:
“东山上埋错了人,你去查查,看是哪家的女儿丢了,给人家送回去。”
“是……”阿竹蔫蔫地应着,随即猛地回神,满脸惊喜和诧异:“王爷是说卿小姐没死?”
谢骁晏淡淡地“嗯”了一声。
“以卫岑的脾气,玥儿若是真的出事了,他便是鱼死网破,也定要和我拼上一拼。”
“所以,卿老板就是卿小姐!”
阿竹惊呼出声,又立即捂住了嘴巴,可喜悦还是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他本是京都一个不起眼的小乞丐,饿死之前遇到了出门玩耍的温筱筱,是她求着谢骁晏救下了他,给了他活着的机会。
后来他被训练成暗卫,可惜他还没出师,温筱筱就死了。
因着温筱筱的缘故,谢骁晏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谢骁晏仰头看着月光下飞旋而下的雪花,轻轻地笑了。
“只要玥儿活着,只要她愿意。”
他和阿竹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很长。
翌日清晨。
温筱筱还在睡梦中没醒,就感觉鼻尖一凉,她挥着手,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阿岑,别闹。”
一阵好闻的梅花香涌入鼻尖,她闭着眼睛嗅了几下,那模样就像一只找到了新鲜青草的小兔子。
“阿岑,我没睡醒。”
她含糊着撒娇,原本就有些嘶哑的嗓音,此刻更是挠得人心口发痒。
卫岑不动声色地凑近,眸光渐深。
温筱筱却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摩挲着,将他冰冷的双手捂进怀里。
“阿岑,不冷。”
卫岑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地笑了。
五年前,前往北地的那一路,他们就是这样相互依偎着走过来的。
那时的温筱筱烧伤严重,伤口化脓溃烂,高烧不退,他沿途求医问药,几经生死,终于保下了她的性命。
那时的他,最害怕的就是一觉醒来,再也叫不起温筱筱。
好在,他们都挺过来了。
待身子暖些,卫岑重新脱掉外衣鞋袜,缩回了被窝里,温筱筱被他冷得一个激灵,却还是迷糊着转向他,胡乱将被子往他背上披。
“筱筱,不冷。”
卫岑笑着,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带进怀里。
闻着卫岑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温筱筱再度沉沉睡去。
……
梦中,她回到了那条北上的路。
卫岑在佛堂救下温筱筱时,她已经吸入了过多的浓烟,呛坏了嗓子,说不出话。
大面积烧伤无法愈合,她也曾不止一次央求卫岑杀了她,可卫岑总是抱着她,不停地跟她说话。
“筱筱,再坚持一下,明天到了镇上,一定会有更好的大夫。”
卫岑的后背上,是和她一样的伤口,那是卫岑救她出火海时,被烧断的房梁砸伤的。
每当她想要放弃,卫岑总会指着他背后一样化脓流血的伤口跟她说:
“筱筱,你能活,我能活,你就能活。”
少年时的卫岑,会忍着疼央求温筱筱跟他一起活下去,也会在清晨叫不醒温筱筱时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