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到,前世生命的尽头,那个心如死灰孤寂地站在天台边缘的自己。
心里一阵抽痛,我好不容易有了朋友,好不容易拥有了上辈子我从不敢奢求的友情。
可是为什么,老天却又要将我珍贵的东西从我身边夺走?!
想到这里,我只觉上辈子的疼痛忽然重现在我身上。
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
等我睁开眼时,窗外仍旧是白天,分不清时间过了多久。
我心里有些恍然,忽然觉得这一刻好不真实。
下一秒,我的手被一个温热的手掌握住。
我撇过头,看见了祁漪月担忧的脸。
“耀耀,你怎么样了?”她连忙开口。
我看着她的脸,忽然无比迷茫:“别叫我耀耀,我不是耀耀。”
这一刻,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我是谁。
身体中似乎有两道声音在对峙呼喊。
我听到今生的我呐喊:“我是谁呢?”
而前世的我漠然地回答:“你是我呀。”
我突然想到歧城的那天晚上,禹墨池指着祁漪月说的话:“她是祁漪月,那你是谁?”
是啊,我到底是谁?
如果说我是祁漪月,可这个世界本就有一个祁漪月。
如果说我是祁耀,可祁耀根本不是女生……
我抽出手,闭上眼睛:“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祁漪月叹了口气:“好吧,有需要随时叫我。”
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呆滞地看着窗外,直到太阳西斜。
不想再待在这个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地方。
我将输液管拔下,穿上病号拖鞋,偷偷跑下了楼。
可我的脑海中还是无比眩晕。
整个世界在我的眼前天旋地转,我好像听到无数个声音在呼唤我。
有人叫我“祁漪月”,有人叫我“祁耀”,有人叫我“小月”。
我忍受不住,捂住脑袋蹲下身子。
我到底是谁?
就这样想着,我在城市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不觉,就走到一座墓园边。
里面正举行着一个葬礼,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缓缓走向他,我看清了他的脸,是正在安葬陆欣然的陆砺行。
陆砺行阴郁的脸色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陡然写满担忧:“你怎么跑出来了?为什么不在医院好好休息?”
我没回应她,只是跪在陆欣然的墓碑前,看着工作人员一点一点将陆欣然的骨灰盒用尘土掩埋。
我想,我上辈子应该也就是这样被永远掩埋在地下了吧。
那此刻的我是谁?
说罢,他用手背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烧还没退,等我一会儿,我送你回医院。”
我昏昏沉沉地看着陆砺行忙完陆欣然的葬礼。
直到所有来宾都相继离去,陆砺行才举着黑伞,单膝跪地蹲在我面前。
“走吧。”他用手背抚了抚我滚烫的脸颊。
继而将我打横抱起,放进了他的副驾驶座位。
车缓缓发动,窗外疾速划过的景色也逐渐变暗,我靠在靠背上望着窗外:“砺行,你说我到底是谁呢?为什么我好像突然在这个世界没有了归属感。”
陆砺行看了我一眼:“小月,你说什么呢?烧糊涂了吧?”
见我没说话,他缓缓将停到应急车道,将我的身子扳向他。
继而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就是你。”
“可我不是祁耀,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一个本应该死去的人。”我答。
陆砺行不解地蹙了蹙眉:“什么意思?”
我的身体持续升温,可体感温度却持续下降。
我忍不住寒冷,脑子似乎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忍不住朝着他温暖的怀抱钻去。
陆砺行愣了愣,最终僵着手圈住了我的身体。
“总之,我不是祁耀,也不是祁漪月。”我抬起头,气息无意识地呵在他的下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