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涌的雷云渐渐平息，如同退潮般收敛起骇人的威势。
有系统的帮助，这一次比上一次还顺利，本命器胚已经塑造成剑的模样，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最后一缕电弧没入剑尖，激起清脆的龙吟。
陆守道掌心向上，一柄看似寻常的三尺青锋缓缓显形。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摄人心魄的寒芒，这柄新铸的本命剑朴素得像是铁匠铺里最普通的货色，乌木剑柄上的缠绳甚至有些陈旧感，剑鞘也是随处可见的玄铁打造，连个像样的纹饰都没有。
系统一直都没说话，不知道是在学习陆守道的模式，还是被他干沉默了。
天幕上的阴云如潮水般退去，渐渐露出后方澄澈的碧空。
花无咎仰起脸，看着那道身影自云端翩然而下，足尖轻点在盛放的桃枝上，少年素白的衣袂与绯红的花瓣交织翻飞，恍若一幅水墨丹青活了过来。
雷劫持续的时间比预期长了半刻钟，这微妙的误差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受伤了吗？”声音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
陆守道摇头，桃花瓣配合着落下：“没有，师尊安心。”
“心魔呢？”
“也没有。”少年唇角扬起熟悉的弧度，从桃枝上轻盈跃下，落地时衣袂翻飞，主动放开了周身灵力禁制，“您可以检查看看。”
花无咎的灵力如溪流般淌过他的经脉，却在触及心脉时倏然收回，像是被烫到般仓促。
那股熟悉的栀子花香萦绕在鼻尖，让她下意识颔首：“没事便好。”声音比想象中柔软几分。
陆守道忽然向前半步，衣袂带起的风里混杂着竹叶的清气：“师尊不想看看弟子的本命剑么？”
花无咎没有退后，只是抬眼望进少年含笑的眸子：“法器玄机，自己明白便是。”
“可弟子想给师尊看。”
话音未落，那柄看似朴素的剑已出现在他手里。
天地间的灵气突然沸腾起来。
前一瞬还是涓涓细流般的稀薄灵气，转瞬间化作滔天巨浪。花无咎瞳孔骤缩，看着以陆守道为中心爆发的灵潮席卷整片山野。
这场景太过熟悉，熟悉得令人心尖发颤，没被深渊侵蚀的世界，理应就是这样。
和煦的春光忽然被灵潮镀上一层流彩。
明心宗各处忙碌的弟子们同时停下动作，惊愕地望向后方山峦，原本稀薄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每一口呼吸都带着久违的灵气，他们下意识开始吸收，就像干渴的旅人突然撞见清泉，浑身上下都因这过量的灵气微微发麻。
“那个方向”
“雷劫散了，守道成功了，那应该就是守道本命法器的能力。”
小红和小绿对视一眼。
灵潮渐渐平息，山间重归宁静。
“将现有灵气浓度倍增，便是这柄剑的能力。”陆守道轻抚剑身，语气平静。
花无咎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黯然。
本命法器的特性往往昭示着修士未来的道途，就像陆念仁的本命法器王珠和时间有关，那么最终，她也会参透时间法则，走上跟时间有关的领域之路。
而单纯增幅灵气虽对如今的修真界弥足珍贵，却终究难逃基础二字的桎梏。
她想起师父当年评价二师姐本命法器时的话：“琴心虽妙，终难登顶。”如今这柄看似朴素的剑，恐怕连琴心都不如。
对于这个被深渊侵蚀的世界来说，的确需要灵气，但对于陆守道本人来说，这个能力并不是最优选。
可惜了，花无咎有些失落。
“没关系。”陆守道看出了花无咎的失落，安慰她道：“师尊，成败看天，胜负由人，这个能力的确不好，但我会想办法打败夜无心的。”
“赢的人，会是我。”
桃花正盛，阳光被树荫遮盖，少年像是新生的太阳，发出必胜宣言。
她没有被感染，也没有被逗笑，而是伸出手，对着他脑门弹了一下。
“别吹牛。”她冷着脸，“你先晋升化神再说。”
“是，师尊。”
回去的路上，风吹开桃花，小红小绿正好赶到，两妖同时上前，围着陆守道检查。
“没事就好。”这是小红。
“刚刚那股灵气是你的能力对吧，再来点，给我吸吸。”这是小绿。
花无咎看着他们三打闹，默默离去，身为师尊，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时光模糊着什么，未诉说的的感情要么永远埋下，要么在忍无可忍的时候爆发。
回到房间的陆守道刚坐下，系统便冒出来。
“守道，如果可以让你高兴，我愿意为了你悲伤。”
浮尘在斜照的光线里缓缓游弋，将空气染成朦胧的金色，系统的声音仍然是机械音，但语调里带着生涩的人性化起伏。
它刚刚不吭声果然是学习模仿去了。
“真的吗？”
“嗯嗯！”
“那你哭一个我看看。”
“”
系统没有兑换人类情感，怎么可能会有哭的情绪？
绝杀。
“我们能不能恢复一下？”把这当作是下象棋的系统打算悔棋。
“恢复什么？”
“就是之前那句话，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可以，虽说让你悲伤我会快乐，但至少现在，系统，我舍不得你为我悲伤。”
“好，守道，我不会为你悲伤的。”
“真的吗？”
“嗯嗯！”
“那你笑一个我看看。”
“”
系统没有兑换人类情感，怎么可能会有笑的情绪？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它想动用数据分析能力，但又忍住了。
区区人类，赌上系统的尊严，它不能输。
虽然它也不知道这玩意应该怎么定输赢。
“守道，我应该怎么说比较好？”它决定请教陆守道。
“为什么一定要模仿我？”
“因为我感觉你把我当猎物了，我不喜欢那种感觉，守道，我们不是搭档吗？”
“嗯。”
陆守道看着光球，点头：“很好。”
很好？
它现身，圆滚滚的光球扑在金色的光里，看着陆守道，看着这个男人的面容都被这金色朦胧的光照的模糊。
它听见他说：“你看，系统，何必模仿我呢，你说的这句话就很好，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