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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冷笑。
上辈子我为他生育时,因为难产,疼了两天一夜。
最后孩子出生了,我却危在旦夕。
稳婆说:“请殿下进宫请御医,王妃情况危急。”
我躺在产房里,只听见他的声音比数九寒天里的风雪还要冷。
“夜扣宫门是重罪,她有哪里值得本王冒险犯忌,是嫌弹劾本王的折子不够多吗?”
原来他也是会为人触犯宫规的,只是那个人不是我。
哪怕我死在他面前。
大概是太不甘心,我硬生生挺了过来,
可如今看来,还不如就死在那天。
夜里,皇后姑姑摸着我的头,慢慢与我解释:“齐砚如今触怒陛下,宫里谁都不敢提一句有关他的事,等过几天,姑姑再去试试。”
我摇了摇头,还是下定决心问:“西北胡家有来信了吗?姑姑,你别瞒我。”
胡家是幼时我爹定下的那桩口头亲事,后来他们犯事被贬到了边关。
上辈子听说了我的事后来过信,说若我愿嫁,他定来娶。
姑姑嫌那家人落魄,没告诉我。
这辈子,他是我挣脱泥潭的机会。
皇后的手顿了顿,她眼里的热泪滴到我脸上,一颗接一颗。
滚烫灼人,每一滴都在炙烤着我的心。
她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勒得我骨头发疼。
“本宫的佳敏为大齐和亲漠北,如今连你也要远嫁吗?知沅,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想再失去你。”
我的心揪了起来,嘴唇翕动,说不出拒绝的话。
许是怕我决心远嫁,姑姑第二日便冒着触怒龙颜的风险提了退婚一事。
没想到陛下利落地下旨收回赐婚。
我痛快地哭了整整一天,眼里又有了神采。
姑姑转头就开始张罗起我的婚事,可京中但凡有些底蕴的人家皆婉言拒绝了相看。
退婚的圣旨刚下,齐砚就迫不及待地进了宫。
他负荆请罪地跪在御前,为白晚晚请旨扶正,只因御医说她肚子里怀的是双胎。
算起来,这还是陛下的第一个孙辈。
陛下念着这几分情分,封了她为侧妃。
齐砚带着白晚晚进宫谢恩的那天。
我和他们在长廊相撞,手里的画像散了一地。
这都是姑姑为我挑选的世家子弟。
他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涌动着莫名的情绪,将所有的画像通通踢进湖里。
他用力攥着我的手腕,咬牙切齿:“谁允许你另嫁旁人的?我只是不愿让你为正妻,没说不能为妾室。”
我蹙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殿下请自重,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
白晚晚听到齐砚的话,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她抚着肚子叫疼。
“也不知怎么回事,每次和周姑娘待在一起,肚子总是不舒服。”
“殿下,不会是周姑娘和这两个孩子相克吧?”
齐砚想到了前世的孽债,松了手,似乎有些相信。
“等孩子平安出生再说,我会和京中这些人家说你是我定下的人,谅他们也不敢娶你,过几天我来接你去万国寺替孩子祈福。”
我嗤笑一声:“随便你。”
反正这些人我越看越不想嫁,到时候直接出家也不是不行。
一夕之间,原本还愿意相看的人家纷纷反悔,姑姑愁得白发都多了几根。
最后她将胡家的信和一张画像交给我。
“姑姑不能自私地绑着你,谁也陪不了谁一辈子,京中太苦了,你替姑姑去外面看看吧。”
泪水把信纸上的墨迹晕染开,不舍又期盼。
我启程出发的那天,齐砚进宫来接我去万国寺。
他看着我收拾好的十几车东西,眼里怒火中烧,一脚踢翻了脚边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