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年幼，性子顽皮了些，她会做出这种事，是你没能以身作则。”

    听清这句话的一瞬，琉樱手心几乎掐出了血痕。

    明明已经拔去一根情丝，心却又一次抽搐地痛起来。

    她一个字一个字挤出：“那师尊要弟子如何……”

    下一刻，琉樱听到墨苏野冷漠如冰的声音。

    “十二年前，我去巨龙谷中取了一块黑龙龙骨，为你塑灵根。”

    听见龙骨，琉樱心一沉。

    那时她久久未能突破筑基，墨苏野一人进入巨龙谷，为她取出一块龙骨塑灵根。

    当时，墨苏野出谷时，手中瓷白的龙骨都被他的血染成血色。

    却还是抬手轻抚她的头顶：“樱莫哭，为师为了你，是心甘情愿。”

    琉樱久久望着那高高在上和记忆中一般无二的人。

    终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记得……师尊要如何？”

    墨苏野冷声宣判。

    “如今瑶儿受伤，你将功折罪，将龙骨剔出给她疗伤吧。”

    琉樱大脑好似被重重一锤，心也似被一双大手扼紧。

    她张唇，声音却哑得可怕：“师尊可知，若没了龙骨，我会有什么下场？”

    以龙骨塑灵根虽然可以弥补先天不足，但也让琉樱所有的修为都依附于龙骨。

    十二年来，龙骨早已在她的体内扎根，一旦取出，修为尽失成为废人不说，甚至当场死去也不无可能。

    这一点，作为帮她塑灵根的墨苏野，不可能不知道。

    可墨苏野还是淡漠地别开眼，语气不带一丝犹豫。

    “我亲自取出，不会要了你的性命。”

    说着，又补充一句：“况且你本就是废灵根，修为尽失从头再修就是。”

    冷冷淡淡一句话，却在琉樱心中似落下重击。

    她怔怔看着上首长身玉立的男人。

    还记得，自己刚刚修炼那会儿，因为废灵根被同门耻笑。

    她哭着去找墨苏野：“师尊，樱是不是真的是个废物？”

    墨苏野一双大手抚着她的头顶，语气却隐着怒气。

    “樱不是废物，为师会将一切最好的都给你。”

    他重罚了那些嘲笑琉樱的弟子，然后翻遍古籍，为她寻来龙骨。

    这么多年来，墨苏野容貌没有半点变化，就连那月白的长袍也从未沾染半点尘埃。

    可为何，那个从前对她关怀备至的师尊，却好像不见了。

    琉樱不说话，墨苏野沉了沉眼皮：“取龙骨吧。”

    他走下云台，就要上前取骨。

    琉樱却撑着身子，嗤笑一声：“莫要脏了师尊的手，还是琉樱自己来罢。”

    她要将他送的东西，亲手还回去。

    抽出长剑，琉樱干脆地从脊柱处生生剥出了龙骨。

    带血的龙骨带着她的体温，被献给墨苏野。

    琉樱被抬回了小竹楼。

    昏昏沉沉躺了整整半月。

    这天，慕清瑶来了竹楼。

    她穿着鲜艳的长裙，绑着华丽的发髻，不像修仙的仙子，像凡间金尊玉贵的公主。

    她语气天真烂漫：“师姐，上次我去禁林是为了抓萤火虫点灯，师尊知晓后为我抓来漫天的萤火虫，你陪我一起去看好不好？”

    闻言，琉樱失神的眼骤然回神看向慕清瑶，却看见了她脖子上挂着的骨哨。

    熟悉的气息传来，果然是从琉樱身上剥离的龙骨。

    察觉琉樱的视线，慕清瑶立即将那骨哨举起，炫耀似的开口。

    “这是我受伤时师尊为我做来寻开心的小玩意，话说回来，我还没谢谢师姐割爱呢。”

    琉樱张了张口，喉咙却像是被什么挤压了。

    险些要了她命的龙骨，在墨苏野眼中不过是用来哄慕清瑶的玩意。

    “我重伤未愈，你自己去吧。”

    挤出这句，琉樱闭上眼，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