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异。
把姜婉瑶要用来安慰他的话都说了,显得太懂事了。
以萧泽睿对善良的坚持,真的会这么懂事?
但她还是按下疑惑,安慰了几句,才哄走萧泽睿,起身更衣。
一炷香后,下人来报:“丞相,皇上的仪仗到山脚了。”
姜婉瑶打理好衣袍,毫无病弱地起身:“去通知泽睿,叫丞相府侍卫遣一队人护着他。”
下人眸光一闪,应命而去。
姜婉瑶出了小棚,望向面前的庵堂废墟,目光伤痛。
萧墨寒这几天都没来看她,半句问候都没有。
为什么他能一下子变得这么绝情,从深爱她,变得冷漠无比?
如果是因为萧泽睿的事,他为什么不说呢?
只要他说,她可以彻底不见萧泽睿,可以不让他再付出任何事,他如果厌恶萧泽睿,她就把他们俩隔开,一辈子不见面。
可萧墨寒却决绝离开了她。
不知不觉,姜婉瑶走到废墟中央。
却听到被安排每日扫雪的下人悄声议论:“萧泽睿公子真是圣子吗?怎么总是展示不出神通?”
“我也疑惑,萧大人总夸萧泽睿公子纯良纯善,可我都见到好几次他故意在雪地里挨冻,挨到高烧让咱们大人割血祈福……”
“嘘,这话就别说了,那萧泽睿先生可受宠着呢,万一被丞相听见怪我们污蔑他怎么办?”
他们顿时紧张四望,却蓦地对上姜婉瑶的目光。
几人顿时一个哆嗦,跪倒在地:“丞相,小的们该死!”
姜婉瑶看着他们,眼神深沉,面无表情。
要是以往,这种说萧泽睿坏话的,她听都不会听完,就会让人把他们全部拖下去杖毙。
可现在,或许是萧墨寒让她太耗费心神,也或许是这些天反复盘桓在她心里的过往一幕幕,让她产生了怀疑——
她一直认为,萧墨寒割血、让出“圣子”名号、出家祈福等等,都是为了补偿他欺辱萧泽睿的债。
所以就算有时觉得萧墨寒太难受,她也只想着磨他的性子,故意装作看不见。
可如果,那些都是假的呢?
有没有可能,萧墨寒从来没有欺负萧泽睿,一切都是萧泽睿自导自演?
这个念头一起,她竟感到了几分眩晕。
皇帝的仪仗到了林隐寺门口,姜婉瑶没有来迎接。
萧父萧母和萧泽睿仗着姜婉瑶有恃无恐,站在人群最前端,神色都十分镇定。
皇帝坐在龙辇上,没有起身的意思。
环顾一圈,只瞥见萧家人,便笑眯眯问道:“圣子殿下,今日祭天吉时,你一定能施展出神迹,拿出驻颜药膏,指出新的金矿铁矿位置吧?”
明明皇帝一直是笑着,好脾气的样子,此刻却莫名叫人觉得压迫感十足。
萧泽睿眼珠一转,上前:“皇上请恕罪,臣前些天被安平公主用了私刑……”
姜婉瑶还没来,他没有说出自己不会神迹的事,而是先告安平公主的状。
安平公主拉着萧墨寒站在另一边,闻言冷笑一声,半点不怕。
皇帝也没有惊讶的样子,摆摆手:“朕的皇妹教训谁都行,这等小事就不必说了,圣子还是先展示神迹罢。”
萧泽睿一愣,见皇帝没有向安平公主发难的意思,脸色一瞬难看下来。
他勉强笑道:“臣身体不适,神迹恐怕不能……”
话还没说完,身后突兀传来一道冷漠声音:“萧泽睿骗了所有人,他并不是圣子。”
眼眸骤然瞪大,萧泽睿扭头看去,对上了姜婉瑶冷漠的神色。
萧泽睿忽觉心慌。
但他还是扬起苍白的脸,朝姜婉瑶露出一个虚弱笑容:“婉瑶,你说什么呢?”
他们不是说好,装作被萧父萧母骗了,所以才假冒圣子,不得已欺君么?
他心性单纯,被萧父萧母弄出来的假象欺骗,对自己是圣子信以为真,是一朵出尘不染的白莲花,而姜婉瑶为了不让他被爹娘责骂,不得已帮忙遮掩。
明明该是这样才对!
为什么姜婉瑶一口揭穿了他是假冒的,还把所有错误怪在他身上?
姜婉瑶冷冷看了他一眼,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寒凉。
萧泽睿心里一跳。
下一刻,就听女人问道:“从小到大,你都在故意装病害墨寒是吗?”
“怎、怎么会?婉瑶你在说什么?”萧泽睿脑子一蒙,下意识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