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感受他在唇上落下一吻,脑海中却全是另一个画面:
昏暗楼道里,孟北宸俯下身子飞快吻了吻她的唇,又不好意思得看着她。
那是他们的初吻,短暂却让她心动至今。
“恭喜二位结为夫妻,祝你们百年好合。”
落地窗外,烟花璀璨。
婚礼结束的瞬间,沈瑜霜的眼神骤然明亮——她终于能带孟北宸离开了。
她不顾温子谦的诧异、父母的错愕、宾客的议论,冲出宴会厅,扯掉束缚的婚纱,踩下油门朝别墅疾驰而去。
双手紧握方向盘,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快一点,再快一点!
带他走,去过只有彼此的生活!
刹车声刺耳,沈瑜霜跌跌撞撞冲进别墅:“北宸,我们可以走了!就现在!”
她推开孟北宸的房门,笑容却瞬间凝固——
房间里还摊开着他常看的书,却不见了他的身影。
“北宸?”
“北宸!”
沈瑜霜的呼吸骤然急促,颤抖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却无人应答。
她扒着门框的手无力落下,转身冲上楼梯,发疯般翻找每一个角落:
书房、休息室、储藏间……
她像受伤的困兽,动作越来越慌乱,喘息声粗重如破风箱。
恐慌如墨汁入清水,在胸腔里蔓延,冰冷粘稠,几乎将她溺毙。
她一把抓住管家:“北宸呢?!我让你们看着他,他去哪了?!”
为防孟北宸逃走,她不仅锁了房门、收走手机,还派人看守。
在她的预想中,无依无靠的孟北宸根本离不开别墅,为何现在人不见了?
管家被她吼得脸色发白,哆嗦着说不出话。
沈瑜霜甩开管家,正要冲出门,却见沈母走进来,目光冷冷:
“不用找了,他已经走了,你永远找不到他。”
“既然你和子谦办了婚礼,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别想无关紧要的人了。”
“走了?”
这两个字荒谬得可笑。
孟北宸说过会等她,会和她一起走,怎么可能独自离开?
他那么爱她,甚至容忍她和别的男人生子,若要走,早该在她妥协时离开,何必等到现在?
“是不是你们逼他走的?!”沈瑜霜怒吼,“我答应生孩子、办婚礼,什么都答应了,为什么还要赶他走?!”
房间死寂,唯有她急促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沈母沉默片刻,递来一封告别信:“我们没赶他,是他自己要走的,原因你看了就知道。”
沈瑜霜的视线落在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刺入眼底——
【沈瑜霜亲启。】
她的手指几次缩回又伸出,最终接过信封。
“嘶啦”一声,信封被撕开,仿佛打开了一道未知的门。
门里是地狱还是天堂?
沈瑜霜一点也不知道。
洁白的信纸上是孟北宸秀丽工整的字迹,犹如他这个人站在沈瑜霜面前一样,平静地述说着他离开的原因。
“沈瑜霜,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但你不会找到我的,至于我为什么离开,原因很简单,我不想再等了,一开始你说只是跟他生个孩子就走,
我信了,可后来你的女儿出生以后,你又说女儿太孤单,要生个儿子陪她再走,我也信了,可如今你却说要和他结婚,说让你的孩子以后知道你和她爸爸是一对,相爱过,我不明白,我还要等你多久你才会带我走,是不是以后有一天你还要骗我等你和他的孩子成年结婚生子,或者是陪他到老再和我走呢,沈瑜霜,我也是人,我的青春也有限,我不想再为一个看不到尽头的空头支票,再为你继续等下去。我们就此别过吧,我们再也不见。”
沈瑜霜拿着孟北宸留下的告别信又读了一遍,再一遍。
每一个字沈瑜霜都认识却读不懂里面的意思,纸张在沈瑜霜指间抖索着,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响。
她喉头骤然涌上一股无法压抑的腥甜,眼前的世界骤然开始扭曲、旋转,色彩剥落,声音远去。
身下坚实的地板仿佛瞬间塌陷、融化,变成了深不见底、冰冷刺骨的流沙。
沈瑜霜正被这流沙无声地、不可抗拒地吞噬、下陷,朝着一个没有光亮、没有回音、只有无边寒意的深渊直直地坠落下去。
沈瑜霜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