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贺临渊疑惑的视线,苏杳杳立刻又补充:“我知道这是临渊哥哥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都是为了我,我就算心疼爹娘的委屈,也不会怪你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异。
把贺临渊要用来安慰她的话都说了,显得太懂事了。
以苏杳杳对善良的坚持,真的会这么懂事?
但他还是按下疑惑,安慰了几句,才哄走苏杳杳,起身更衣。
一炷香后,下人来报:“王爷,皇上的仪仗到山脚了。”
贺临渊打理好衣袍,毫无病弱地起身:“去通知杳杳,叫王府侍卫遣一队人护着她。”
下人眸光一闪,应命而去。
贺临渊出了小棚,望向面前的庵堂废墟,目光伤痛。
苏淮月这几天都没来看他,半句问候都没有。
为什么她能一下子变得这么绝情,从深爱他,变得冷漠无比?
如果是因为苏杳杳的事,她为什么不说呢?
只要她说,他可以彻底不见苏杳杳,可以不让她再付出任何事,她如果厌恶苏杳杳,他就把她们俩隔开,一辈子不见面。
可苏淮月却决绝离开了他。
不知不觉,贺临渊走到废墟中央。
却听到被安排每日扫雪的下人悄声议论:“苏杳杳小姐真是神女吗?怎么总是展示不出神通?”
“我也疑惑,苏大人总夸苏杳杳小姐纯良纯善,可我都见到好几次她故意在雪地里挨冻,挨到高烧让咱们王妃割血祈福……”
“嘘,这话就别说了,那苏杳杳小姐可受宠着呢,万一被王爷听见怪我们污蔑她怎么办?”
他们顿时紧张四望,却蓦地对上贺临渊的目光。
几人顿时一个哆嗦,跪倒在地:“王爷,小的们该死!”
贺临渊看着他们,眼神深沉,面无表情。
要是以往,这种说苏杳杳坏话的,他听都不会听完,就会让人把他们全部拖下去杖毙。
可现在,或许是苏淮月让他太耗费心神,也或许是这些天反复盘桓在他心里的过往一幕幕,让他产生了怀疑——
他一直认为,苏淮月割血、让出“神女”名号、出家祈福等等,都是为了补偿她欺辱苏杳杳的债。
所以就算有时觉得苏淮月太难受,他也只想着磨她的性子,故意装作看不见。
可如果,那些都是假的呢?
有没有可能,苏淮月从来没有欺负苏杳杳,一切都是苏杳杳自导自演?
这个念头一起,他竟感到了几分眩晕。
皇帝的仪仗到了静山寺门口,贺临渊没有来迎接。
苏父苏母和苏杳杳仗着贺临渊有恃无恐,站在人群最前端,神色都十分镇定。
皇帝坐在龙辇上,没有起身的意思。
环顾一圈,只瞥见苏家人,便笑眯眯问道:“神女殿下,今日祭天吉时,你一定能施展出神迹,拿出驻颜药膏,指出新的金矿铁矿位置吧?”
明明皇帝一直是笑着,好脾气的样子,此刻却莫名叫人觉得压迫感十足。
苏杳杳眼珠一转,柔弱上前:“皇上请恕罪,臣女前些天被三公主用了私刑……”
贺临渊还没来,她没有说出自己不会神迹的事,而是先告三公主的状。
三公主拉着苏淮月站在另一边,闻言冷笑一声,半点不怕。
皇帝也没有惊讶的样子,摆摆手:“朕的皇妹教训谁都行,这等小事就不必说了,神女还是先展示神迹罢。”
苏杳杳一愣,见皇帝没有向三公主发难的意思,脸色一瞬难看下来。
她勉强笑道:“臣女身体不适,神迹恐怕不能……”
话还没说完,身后突兀传来一道冷漠声音:“苏杳杳骗了所有人,她并不是神女。”
眼眸骤然瞪大,苏杳杳扭头看去,对上了贺临渊冷漠的神色。
苏杳杳忽觉心慌。
但她还是扬起苍白的脸,朝贺临渊露出一个虚弱笑容:“临渊哥哥,你说什么呢?”
他们不是说好,装作被苏父苏母骗了,所以才假冒神女,不得已欺君么?
她心性单纯,被苏父苏母弄出来的假象欺骗,对自己是神女信以为真,是一朵出尘不染的白莲花,而贺临渊为了不让她被爹娘责骂,不得已帮忙遮掩。
明明该是这样才对!
为什么贺临渊一口揭穿了她是假冒的,还把所有错误怪在她身上?
贺临渊冷冷看了她一眼,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寒凉。
苏杳杳心里一跳。
下一刻,就听男人问道:“从小到大,你都在故意装病害淮月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