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在两小时后赶了过来。
一起过来的,还有裴野和裴安安,以及警车。
姐姐跑向我,满脸惨白而惊慌地,紧紧抱住了我。
再急声安抚我:「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仿佛我还是曾经那个,才几岁的不小心迷了路的小孩。
我用手心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声告诉她,我没有关系。
大概是听到了姐姐的声音,机舱里的一大一小,终于走了下来。
裴在洲被警察控制住,不远不近地距离,看向姐姐:「阿鸢。」
那道声音,像是猝然间,击溃了姐姐残存的理智。
她通红着眼冲过去,狠狠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
似是不解气,再是另一只手扬起,咬牙切齿地第二巴掌。
她声音颤抖而蓄满厌恨:「你的道歉,就留到监狱里慢慢说吧!
「我说过,不要动我的小柚!」
裴在洲神色痛苦:「对不起。
「十二年前那场大火,我没有想到……」
姐姐神色微愣后,嫌恶漠然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是没有告诉过你,在这五年里。」
十二年前,二十岁的裴在洲,无力对抗裴家。
而五年前,姐姐再次找上他时,他已经是裴氏的总裁,不再完全受制于裴家。
我曾亲眼目睹姐姐解释过,但裴在洲从没耐心听。
他打断她的话,声线憎恨:
「我不想听你那些拙劣的借口和狡辩。
「光是你如今这张脸,就让我恶心到作呕……」
那是锋利的刀子。
许多次深夜里,姐姐睡不着,起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会感到恐惧。
她活进了阴暗里,羡慕宋秘书阳光朝气的脸,羡慕宋秘书和裴在洲,肆无忌惮的暧昧。
后来,解释的话,姐姐就没再说过了。
人许多时候,似乎总要等到来不及时,才会愿意平静下来,仔细听听对方的话。
裴在洲被警察带走,关于姐姐指控的非法绑架拘禁罪,他供认不讳。
警察带着他经过姐姐身边时。
我第一次看到他滑落的眼泪,听到他嘶哑的声音:
「我和宋秘书,其实什么都没有过。
「我只是……想让你难过。」
「是我……亏欠了你。」
姐姐侧开了视线,她到底是没有再看他。
她只牵紧了我的手,声线恢复温柔:「走,我们回家。」
我们走出前院时,身后响起裴一颤动无措地声音:
「妈,可以带我一起回去吗?」
20
裴一六岁前,都是我姐姐一个人养育的他。
姐姐也曾很爱很爱他。
但现在,她顿住步子,回身,平静地回答:
「这里,才是你不厌恶的家。」
出租车还等在外面。
姐姐带着我走过去,拉开后座车门要上车。
似是受了惊吓,而一直沉默没吭声的裴安安。
却突然大哭着冲了过来,死死揪住了我的衣摆。
他哭得直打嗝,惊慌失措而语无伦次:
「我要妈妈,要妈妈!
「妈妈不能走,留下来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