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野走到墙边,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下来。
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刚才那股支撑着他的劲气一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翟光明默默地走到他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坐了下来。
他手里还攥着那半截椅子腿。
“为什么不打了?”
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徐牧野偏过头,看着他。
“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他们该死。”
翟光明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徐牧野沉默了。
他从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眼中,看到了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对生命的漠然。
那是在最残酷的环境里挣扎求生,才会磨砺出的眼神。
“有时候,让他们活着,比让他们死了,更难受。”
徐牧野轻声说。
他知道,今天这事,绝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豹哥这伙人,是刘保林花钱雇来的。
现在,人被他打进了医院,刘保林和他爹刘宏伟,绝对会借此大做文章。
聚众斗殴,致人重伤。
在这个年代,这个罪名,足够让他喝一壶的。
但他不怕。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动他徐牧野的人,是什么下场。
他不仅要让豹哥他们付出代价,更要让幕后的刘家父子,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几名穿着白色警服的公安,手持警棍,快步冲上了楼。
带头的,是一名国字脸,神情威严的中年警察。
他看到走廊里的惨状,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川字。
“怎么回事?谁报的警?谁是负责人?”
保安队长连忙跑上前,指着徐牧野。
“是他,是这位徐厂长。”
中年警察的目光,落在了徐牧野身上。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坐在地上、白衬衫上沾着血的年轻人。
“你就是徐牧野?”
“是我。”
徐牧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警察同志,事情是这样的。”
他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将事情的经过,从豹哥在医院里骚扰沈青禾开始,到红旗厂的工人赶到,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他着重强调了,是对方先动手伤人,并且意图不轨。
红旗厂的工人,是出于义愤,前来制止暴行。
中年警察听完,又问了问旁边的保安和几个被惊动的护士。
得到的证词,基本与徐牧野所说的一致。
他走到豹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豹哥捂着断掉的手腕,疼得满头大汗。
“我......我叫李豹。”
“为什么要在这里闹事?”
李豹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把他,还有地上这几个,全都给我带回所里去!”
中年警察一挥手,身后的几个民警立刻上前,将李豹等人从地上架了起来。
“警察同志,冤枉啊!是他先动的手!是他打断了我的手!”
李豹被架起来的时候,突然指着徐牧野,大声喊冤。
“还有他!他也动手了!他把我们打成这样,你们不能只抓我们啊!”
他指着翟光明和那一群工人。
中年警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几十号人,在医院这种地方围攻一个姑娘,还有脸说冤枉?”
他转向徐牧野。
“你,还有你,”他指了指翟光明,“也跟我们回去一趟,做个笔录。”
“应该的。”
徐牧野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