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不到,正在门口搓头绳加放风的王菊梅跑到厨房把陈东昇叫出去。
因为严党生来了。
“陈东昇?我刚刚听道河爷爷说你有事找我?”
严党生走到陈东昇跟前问道。
严党生是南河省人,他站在陈东昇面前,让陈东昇都有些压力。
因为严党生的个子有一米九,比陈东昇还高上几厘米。
“对,我有点活想请你帮忙,但这事你不能跟任何人说。”
“不干不干,违法的事情我不干!”
严党生一听,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陈东昇拉住想要离开的严党生,把他拉到堂屋门口按在椅子上。
“弄啥咧?”
“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那为什么不能跟别人说?”
“因为会遭人眼红,这样,我先跟说是什么事,你再决定要不要帮忙,怎么样?不过不管你做不做,这事我希望你别跟其他人说。”
王菊梅在一旁也搭腔,严党生这才同意先听听陈东昇怎么说的。
随后,陈东昇把卖头绳的事情跟严党生说了一下,还把卖头绳的工钱也一并告诉他。
严党生老实本分,所以就算知道这事,也不会主动跟别人提起。
这也是陈东昇为什么敢告诉他的原因。
但凡换个人,陈东昇不考验几个月,都不可能将这卖头绳的事情透露出去。
“不行不行!你这不是投机倒把吗?!”
严党生听完陈东昇的话,头摇得更厉害了。
他一直都是靠卖力气赚钱,从来都没想过去卖什么东西来赚钱。
因为他觉得低买高卖就是投机倒把。
只有卖力气,那才是正道。
“党生,那我问你个事,国营商店的糖果多少钱一斤?”
“水果硬糖一毛五一两,软糖两毛。”
“要票吧?”
“那肯定要啊!”
“那镇上的小卖铺里面的硬糖多少钱一两?”
“一毛六”
“要票吗?”
严党生摇摇头。
“这不就结了?现在开放了,小平同志前几年也说了,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说明什么?说明国家现在允许个体经营。”
“别人进糖果来卖,还比国营商店卖得贵,那你说这是不是投机倒把?可是有人来抓吗?”
“我做的头绳,那是从原材料开始,中间还有运输,人工等等费用,最后制成成品售卖,我这赚的也就是一个辛苦钱手艺钱,就像你帮人上工赚工钱一样,投机倒把怎么也按不到我的头上来,你说呢?”
“那你为什么要我保密?”
陈东昇正想回答,一旁的王菊梅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党生啊,你也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谁对你好,谁对你坏,你心里也有一杆秤,财不外露你也是知道的,我这么说,你能听明白吗?”
“菊梅奶奶,这我知道,小时候我娘带我来这里讨过饭,我现在都记得您的恩情!”
“我不是要你还人情,东昇不希望你告诉别人,是因为不想搞得人尽皆知。”
严党生点头。
他不知道陈东昇卖头绳能赚多钱,但如果别人都知道你有钱,麻烦事也多。
严党生只是老实,但人不傻。
他跟着爹娘逃荒,还没走出南河省,他爹就死了。
他娘对外说是路上饿死的,他那会虽然只有七岁,但还记得当初的事情。
他爹当时抓到一只野兔,带回来给他们娘俩时被其他逃荒的人发现。
后来
陈东昇看到严党生在沉思,便出声说道:“陈强发你也认识,他也在帮我卖头绳,前段时间我带着他出去,两趟就赚了不少钱,平时需要你帮忙你就来,不卖头绳的时候你该上工就上工。”
“另外我可以给你介绍对象。”
刘小鱼奇怪的看了一眼陈东昇,怎么搁谁就介绍对象啊?
给陈癞子也是说介绍对象,到了严党生这,还是介绍对象。
但刘小鱼不知道的是,陈东昇打算把自家妹子介绍过去。
也不知道刘小鱼如果知道陈东昇的想法会是什么感觉。
严党生倒是对陈东昇说介绍对象这事没什么太大感觉,他在青庄乡的媒人那边还是挺有市场的。
只是因为没有爹妈,来找他说媒的都是想着要他入赘。
毕竟他没有这里的户口,也就没田没地,更别提房子。
“我可以帮你卖头绳,但我没卖过东西。”
陈东昇松了一口气。
没卖过东西没事,多卖几次怎么也能锻炼出来。
卖个头绳而已,在这个年代不需要口才。
“没卖过没事,明天你跟我去县城看我怎么卖,多去几次就会了。”
严党生既然已经答应,自然不会反悔。
“行,明天什么时候去?”
“明天天亮前,你到村东头等我。”
严党生离开后,陈东昇继续回厨房做蝴蝶架子。
回家的路上。
刘小鱼问陈东昇,“你又打算把谁介绍给严党生?”
“陈东矜。”
“什么?!”
刘小鱼觉得陈东昇怕是疯了,居然要把自己的亲妹子送出去。
“严党生这人还是不错的,东矜嫁给他也是一门好姻缘。”
“你跟严党生又不熟,你怎么知道是好姻缘?”
“我不熟,别人熟啊,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严党生人老实又可靠,不然我为什么会让他来帮忙卖头绳?”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不问问东矜的意见?这事爸妈能同意?”
“他们会同意的。”
陈东昇看着前方,眼神深邃。
前世严党生请人上门说亲,陈汉军连彩礼都没要,入赘的事更是从未提过。
结婚的酒席也是在陈家办的,后来小两口在那住了好些年。
毕竟陈汉军是在蒲圻读的私塾,比其他人多少都要明事理。
他把严党生当亲儿子对待,严党生也同样把陈汉军当亲生父亲一样照顾。
所以陈东昇丝毫都不担心陈汉军会不同意这门亲事。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
陈东昇过完早就出门去奶奶家拿东西。
来到村口时,陈癞子和严党生两人正在村口大眼瞪小眼。
陈癞子看到陈东昇挑着吊篓过来,急忙跑来把吊篓接过去。
“东昇哥,严党生是你喊来的吧?”
“嗯,昨天喊的。”
“他嘴可够严的,我怎么问他,他都不说是来跟你卖头绳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