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事情是这样。”
返回营地之后，军官小屋当中，几名军官围绕着一张木桌，所有人都在吞云吐雾，看上去心情并不好。
其中面色最严肃的人，当属贝尔蒂埃。
这位老练的参谋在提出休假之后，似乎整个人都来了精神，毕竟不需要他去做决断了，他身上的压力瞬间就少了百分之九十。
他吐出一口白烟道：“方丹，你想不到的事情，我们难道就能想到了？”
军官们纷纷点头，还有些人笑了。
“我没在开玩笑。”
方丹的心情却不是很好。
亨利这个家伙，就算不严查自己，带来的麻烦也太大了。
要是继续跟这个家伙待在一起，迟早有一天要出事。到时候亨利有他老爹捞他，还有王室要维护尊严，但方丹也没人能捞自己。
“要不我们想办法把他送走？”贝尔蒂埃说道。
仲马连连点头：“他之前在庞萨丁那里待着，至少没有来折腾我们。现在士兵们的日常训练都被打断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士气也不如当初了。”
“唉”
听到士气的问题，方丹重重地叹了口气。
也只是表面上叹口气。
实际上，方丹心里是有点乐的。
现在又不是在战场上，士气低落一点不会有多大的影响，更重要的是，方丹成功摧毁了麾下士兵对孔代亲王的崇拜。
从最开始认为孔代亲王是战神，再到后来觉得无聊与疲惫，最后变得反感这位大少爷。
旧的偶像崇拜就此被推翻。
但是，军人对于威权的崇拜不会消失。
既然原本的崇拜对象没了，那就再换一个呗。
这就让方丹有机可趁了。
“感觉他不会愿意回庞萨丁庄园，他在杀人的时候，那个样子你们是真的没看清，实在是太吓人了。”
杜布瓦摇着头，似乎回忆起了当时的恐惧。
“简直比英国人还可怕。”
仲马刚准备附和，贝尔蒂埃就放下烟斗，在桌面上敲打了一下，让仲马下意识地闭上嘴，看向了他。
方丹则继续叼着烟斗，默默地注视着贝尔蒂埃。
“我们现在最好的方法，还是继续应付这位大少爷，因为我们实在没能力请走他，万一他起了疑心，我们都要完蛋。”
贝尔蒂埃说道。
这番话，让众人纷纷点头。
他说的的确对。
但方丹心中却有些嘀咕。
这不还是没给解决方案吗？
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废话，到头来还是先忍着，那这会不是白开了。
就在方丹准备开口的时候，小屋的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然后一名士兵打开房门，随后让到了一边。
一位身穿着奢华长裙，却没戴假发的女子就这样出现在了门口。
“公主殿下。”
贝尔蒂埃见到她的瞬间，立刻拿起湿海绵，将燃烧的烟丝熄灭，随后站起身来向着她行礼。
然而，阿德莱德并未表态。
她甚至没有对烟雾感到抗拒，而是直接走到人群当中，站在了靠近方丹的一边之后，才对着贝尔蒂埃开口。
“不用这么拘谨。”
阿德莱德说：“我也会偶尔抽烟，所以不会很讨厌它的味道。我这一次过来，是想问你们，我的兄长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回到那些庄园当中去。”
她说话时，锐利的目光直指贝尔蒂埃。
这就让贝尔蒂埃犯了难。
一位不擅长决断的主官，遇到来自更高一级的问责时，压力骤增之下，就更难做出决断了。
“呃”
贝尔蒂埃支支吾吾，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了。”
阿德莱德的语气严肃。
“每天和臭烘烘的士兵待在一起，简直有辱我的身份，我是孔代家族的公主，不是你们这样的泥腿子。”
在她连珠炮般的话语之下，贝尔蒂埃已经要扛不住，准备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了。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就在贝尔蒂埃即将行法国军礼的时候，方丹立刻介入了话题。
“阿德莱德小姐。”方丹开口道。
“我是孔代公主。”阿德莱德的语气不满，“你不是贵族，没有资格这样呼喊我。”
“好吧，公主殿下。”
方丹也意识到了阿德莱德的脾气。
“如果您愿意劝说一下您的兄长，让他随便做点什么那您自然可以回到庄园当中，而不必和那些士兵待在一起。”
阿德莱德双手叉着腰。
她眉头紧蹙，似乎对方丹的回答有些不满，但一时半会儿又挑不出理。
最后她问道：“那我可以让他做什么呢？”
“酒会。”
方丹立刻给出了建议。
“亨利殿下不是很喜欢喝酒吗？那您可以劝劝他，让他去找庞萨丁举办一场酒会，顺便再找一些漂亮的乡下姑娘。老实说，乡下姑娘比巴黎的有力气多了，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
“你这个流氓！”
一提到床第之事，阿德莱德瞬间就羞红了脸，对着方丹骂道。
唉，纯情老处女。
不过很快，阿德莱德很快就同意了。
“虽然很下流，但总比继续留在这里要好。”阿德莱德说道，“我明天就去给他提建议，希望你也能提前通知庞萨丁。”
“一切如您所愿，殿下。”
方丹站起身来，朝着阿德莱德行礼。
只不过，阿德莱德看都没看他，便提着裙摆快速走出了房间，带着自己的随从们，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回过头之后，方丹还没开口，几人就讨论了起来。
“简直就像双胞胎。”
“幸好她不是男的。”
“不过，头儿，庞萨丁那里的酒水够吗？”杜布瓦是第一个提出问题的，“上次他和我说，他庄园里的酒不是很足，大部分都拿去换蒸汽机了。”
缺酒水了？
这个问题方丹还是第一次知道。
不过，以亨利的性格，如果出现这样的问题，恐怕就要被挑刺了吧？
好在方丹是有解决办法的。
他当机立断道：“缺酒水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去找人借就行了。”
“借？”
仲马挠了挠头。
“罗莎琳小姐吗？”
“不，她也没钱。”方丹摇了摇头。
罗莎琳是方丹的自己人，总不能全让自己人出钱出力吧，那也太亏了。
“那我们找谁？”仲马也没了主意。
方丹则说：“当然是去找塔列朗啊，我们不是刚帮他干了事嘛，就去找他借点东西用用好了。”
塔列朗。
这个名字一出现，在场的军官们纷纷摇头，似乎对这个阴险的家伙讳莫如深。
毕竟大家刚在他手上吃了亏。
现在又回去找他，多少有点心理阴影。
“我们怎么说服这个家伙？”杜布瓦问道，“他肯定会赖账的吧。”
“我会给他一个没法拒绝的条件。”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方丹摩挲着手中的烟斗，眯着眼睛的样子，看上去早就有了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