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援朝不在，我带着他从镇上回家。

    晚上的山路不好走，总有树影晃悠。

    他也是这样，趴在我的背上，红着眼喊：

    “妈，我害怕。”

    我笑他胆子小，一边走，一边给他唱哄睡的歌儿。

    “月光光，照地堂，虾仔你乖乖睡落床……”

    “妈，你唱歌好好听。”

    “妈，你在我就不害怕了。”

    “妈，你和我永远不要分开。”

    “妈！你发什么呆啊！赶紧跟公安说这都是我们闹着玩，你又没真的受伤，让他们放了我。”

    “妈！你老糊涂了吗！我是你儿子啊！”

    陆少国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下意识想说，儿子，没事，妈会保护你。

    可话到嘴边，我只是冷静地将衣角从他手里拽开。

    看向公安：

    “带走吧。”

    儿子愣住，被公安一把拉起来带走。

    “妈！”

    “妈！”

    “妈……”

    “你不管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妈！”

    声音远去，我才发现自己满脸泪水。

    笑了笑，我转身收拾行李。

    就这样吧。

    我没有儿子了。我没有去见关淑梅。

    因为从陆援朝父子两昨天的态度，我突然发现。

    其实他们也不是真的爱关淑梅。

    我也好，关淑梅也好，只不过是他们自私自利的借口罢了。

    那些背着我花掉的钱，陆援朝没花吗？

    陆少国没花吗？

    昨天他们来病房闹得那一通里，又有谁，想过替关淑梅求情？

    还不是只为了自己。

    我知道，关淑梅肯定会受到惩罚。

    她那个儿子，也会因为非婚生子的身份，一辈子受人指指点点。

    原本，我想过帮他说话的。

    毕竟孩子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

    可政委告诉我，那个孩子借着陆援朝团长的身份，在学校玷污了了很多女孩。

    甚至逼得一个乡下来的女孩儿，跳湖自杀。

    这也是为什么，陆援朝要把那个孩子送去参军。

    也是为了躲风头而已。

    知道了这些，我再也没半分同情。

    告别了政委后，就匆匆登上了去往首都的火车。

    我要去读书，要去看天安门。

    要用自己的眼睛，丈量祖国的每一寸土地。

    我值得。

    判决下来那天，政委特意打到了校长办公室。

    他告诉我，陆援朝和关淑梅因为情况恶劣，一个判了三十年，一个判了二十年。

    关淑梅的儿子，死刑，定下了明年春天行刑。

    陆少国，虽然没有真正做什么恶事，但因为我的大义灭亲，我出发的第二天就被送去了西部农场。

    除非做出什么重大贡献，否则，永远别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