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控鹤卫。
谢梧皲裂的唇瓣浸出血,他的眼神似一潭死水。
心因。
就是恩啊,崔长恩,就是宋心因啊。
是他糊涂,他望着手中的那张纸,苦笑着。
这是吵架时,裴河西送来的,王毓灵写给你的吧,字是她的。
算前言,总轻负,从此生死各西东。
灵儿其实从来都没有回头过,这才是她。
崔明月出现时。
濒死的王岑正掐着温绾的脖颈,你这个贱人,害我,我对你不好吗我对你母亲不好吗
温绾早就被折磨的皮包骨,像个骷髅。
父亲啊,你爱的从始至终都不是我,而是权利,是我和我母亲能给你带来的利益。
崔明月觉得这一幕很是讽刺。
温绾千方百计想要活下去,为此她什么都能演,可到头来,活路是没有的。
崔明月拍手叫好,父亲啊,你看,万事都有报应的。
王岑看见崔明月整个人宛若疯了一样。
他年迈的身躯不堪控鹤卫的阴冷潮湿,瑟瑟缩缩:王毓灵,我是你的父亲,你是王家人啊,你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隔着囚栏,崔明月掐住了他如干柴般瘦弱的脖颈。
忘了告诉你,是我拿了父亲的信,然后塞进了婚书,所以从头到尾你都在圣上的眼里,从来都不是忠臣良将。
崔明月笑得有几分奸诈。
她扭头看向温绾:是我告诉长公主,亲近你,爱护你。
因为,只有你远离了谢梧,你才会看到,这世上还有其他的路,不止眼前的这两个人,才会甘愿成为杀死他们的一把刀。
温绾和王岑咆哮着问:报应!你会有报应的!
哈哈哈——
崔明月狰狞着说,报应你和谢家为了不暴露谢梧的身份,杀了我的母亲,你杀了她!
你敢说母亲与你的婚事,不是一场阴谋
王岑:我没有,我不是的,我与你母亲,我与温绾的母亲…我们是爱过彼——
崔明月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疼得将手抽回来。
满嘴谎言!
她看向温绾,你呢你母亲害死了我的母亲,你在害死我的时候,可曾有过一丝的怜悯。
崔明月转身就走,不去看他们的神情。
她在控鹤的最后一层,见到了谢梧。
隔着长廊,她有些不敢认。
谢梧苍老了,一头青丝花白。
对上他眼睛的那刻,崔明月竟有些哽咽。
谢梧努力勾起一抹笑,灵儿,从一开始你就在算计我,骗我对吗
崔明月攥着自己的袖口,让颤抖的呼吸平稳。
谢梧,你可以撒谎,耍我,就不许我以其人之道耍你一次吗
况且......
她抚上鬓边的白玉簪,随手丢在地上。
碎裂的簪子瞬间碎成一节节:碎了就是碎了,回不去的。
谢梧的眸子瞬间灰暗。
算前言,总轻负,这一生是我对你不住,但谢尧文是无辜的。
无辜
儿子,亲生的儿子,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崔明月在角落里寻到谢尧文。
他还算是有个人样,只是晕过去了。
他还不知道,这是他此时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
他舍弃我选择追随你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她的生身母亲啊。
尘埃落定,她说不上畅快,也说不上难过。
只觉得悲凉。
你们所有人都不过是在为自己脱罪,都是自我救赎和安慰,你们根本罪无可恕!
崔明月转身走了。
此后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了,只是讨回一些本就该有的公道。
刚出控鹤府,她毫无防备被宋心因一把抱起,上了马车。
回趟于郡
回去哪儿作甚
宋心因笑道:回于郡成亲,上京这地方风水不吉利。
马车上佳肴佳酿俱全。
崔明月靠着宋心因望着车窗外的景色,你真不当王爷了天家荣华,你皇兄多疑,信任的人可不多,而且你同你那些弟弟关系都不错。
宋心因抿了一口酒:没意思,我更愿意和你出去走走。
他说完,见崔明月不回他,索性走过去掐着她的下巴将酒液渡过去。
就当是散散心
清爽的酒液让她头脑放松下来。
外头的青山绿水沁人心脾。
是啊,世事总如簪上雪,人生聊寄瓮头春,这样的日子也是不错。
崔明月转身夺过崔明月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成婚可以,府中我主事。
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