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苦涩的液体划入腹部，却远远没有时知序这番话对她来的酸涩感更为强烈。

    可惜，时知序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给予沈清霜，毫不留情打破了这抹希望：“抱歉，我只是不想再遇到你。无论你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你的出现只会打扰到我的生活。现在我们已经把话都说完了，请你离开吧。”

    说罢，时知序甩了甩手，沈清霜吃痛松开。

    鲛人的力气本来就被人类大。先前和沈清霜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愿伤到她，压制了这股力量。而被蒋书亦欺辱的时候，他的身体状况很差没办法使用。

    轻易被挣脱开，眼见着沈清霜还要不顾一切冲上来挽留他——

    “知序。”

    矜贵高雅的女人打开了包厢门，轰动到极点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公子哥都在对她毕恭毕敬点头打招呼：“沐雨姐。”

    15

    女人天生感知危险的能力让沈清霜警铃大作：“知序，她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

    时知序一掌拍到她的手腕上，趁着沈清霜松开力道一下子蹿到苏沐雨身边：“沐雨，今晚我不太舒服，我们走吧。”

    沈清霜还想追上来，但周边的公子哥们都很会看眼色，纷纷挡住她。

    苏沐雨也勾起一抹微笑，满脸的寒冰在此刻化成了春水：“好，走吧。”

    他们走出喧嚣的包厢，没有上车，而是默契的走在蝉鸣的小道上。

    苏沐雨看了眼脸色明显不佳的时知序，大致清楚包厢里的女人名头。

    但她没有问出口，而是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礼盒：“知序，生日快乐。”

    “这是我亲手做的，希望你能喜欢。”

    时知序打开一看，是一座木雕鲛人。

    木头用的是上等的料，但更加珍贵的是苏沐雨对他的这番心意，无价。

    “谢谢。”时知序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两人并肩而行，聊着今天的见闻，竟也不觉得无趣。

    蝉鸣声和着微风送入时知序耳边，他不禁晃了神。

    不知不觉，他已经在这所陌生的城市里生活了两年了。

    两年前，他被沈清霜亲手沉入大海。

    尽管化身鲛人熟知水性，但他受过太多伤害，身体很虚弱，仅有的力气用于逃脱囚笼。后来就只知道拼命往海面游，还没有见到阳光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他躺在了沙滩海边，看到了苏沐雨。

    对人类的恐惧翻涌而至，他急切地想要回到海底，却发现他的鱼尾又消失了。

    这一刻时知序是崩溃的。

    连抚养他长大的家园都觉得他是融入人类世界的背叛者，连它都不允蒋他这个叛徒再次回到海底。

    所以时知序想自杀。

    人类世界没有他留恋的地方，他没有族人没有家园，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是苏沐雨阻止了他，她的第一句话是：“你是鲛人吗？”

    “对。”

    全身虚脱无力反抗时知序本已经绝望闭上眼，以为苏沐雨也要像沈清霜一样，把他送到疯狂的研究所中。

    不曾想，苏沐雨时柔地搂住了他，但又带着几分执拗和顽固：“我捡到了你，你就是我的了。”

    她把他带回了家。起初，她不像沈清霜般对他一见钟情满口说爱，反倒像是找个陪伴、找求生的稻草。

    她时常会待在他身边，就静静看他，不问他从哪里来，也不问他身上的疤痕。

    后来时知序才知道，原来那段时间苏沐雨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因为久病的妈妈去世了，这是她唯一的亲人。

    而被视为异类的他，是她在孤独世界的唯一一份寄托。

    半年后，时知序的身子被苏沐雨养的很好，也有能力再次化出鱼尾。

    苏沐雨十分尊重他，问他是否要回到海底，她可以放他走，他应该有更精彩更非凡的人生。

    当时的时知序知道，苏沐雨喜欢他。这份爱是日久生情，是滋润在每一天的每一刻中。

    他只思考了片刻，就拒绝了。

    不是因为再次陷入爱情的魔咒束缚自己，而是他在海底没有了家，再回到海洋，也只能远离人类，在漫无边际的大海里孤苦终老。

    而且，时知序有预感，他和苏沐雨是同类人，苏沐雨不会做出与沈清霜相似的肮脏事。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苏沐雨没有像沈清霜一样把他娇养在别墅中，而是让他有了独立生存的底气。

    她给她找了一份工作，让她接触人类世界更多样的不同。

    在这个过程中，时知序发觉人类其实并不是恶意满满的，他们有让自己着迷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