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霜,放我出去,我很疼!”
可隔着厚重玻璃,痛苦神色看的并不真切。
因此沈清霜拧起眉头,嗓音罕见放软:“知序,你是在水里长大的,只是需要适应一下就好了,你是书亦的最后一丝希望,就当帮帮我,快开口唱歌。”
在生命面前,仿佛一切忤逆和忽视都是错误的。
疼痛丝丝入骨,时间也在一分一秒流逝。
时知序只好强忍住痛意开了口。
鲛人的歌声无疑是好听的,只是优美的旋律中染着戚悲和痛楚。
一曲完毕,时知序急切道:“沈清霜,时间到了。”
但沈清霜看了眼脸色依旧惨白的蒋书亦,迟疑:“可能还没起效,我们再试一首。”
“不行!”时知序的态度很决绝。
他正想要解释,蒋书亦“哇”的一下吐了血,痛苦蜷缩在地上:“啊”
沈清霜愣住,迅速扶起他就要往外走。
时知序急忙拍打玻璃:“你先放我出去!”
身旁的蒋书亦似乎晕厥过去,沈清霜没有犹豫:“我先送他去医院,一会马上回来。”
“沈清霜!”时知序呼吸急促:“我不能长时间接触海水,否则无法维持人形,一周后必须回到大海!”
闻言,沈清霜脸上寒冰更重:“时知序,别用这种谎言威胁我。你分不清现在是什么场合吗?人命关天!”
“更何况你已经在陆地待了十年,哪会这么轻易就回去?”
说罢,她扬长而去,时知序在水箱里挣扎了很久,都没成功逃离,昏迷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决绝的闭上了眼。
沈清霜,这次我离开你,是你自己选的。
2
后面来了保安,用消防锤将玻璃击碎,将他这才从水箱里救了出来,费尽力气才恢复人形。
他颤抖着取下外套盖在自己发抖的身体上。
水箱的玻璃碴在他腿部留下斑驳血迹,每走一步都要经历巨大的疼痛。
浑浑噩噩走出包厢,半路,沈清霜的豪车骤然出现,在他面前停下。
女人瞧着湿漉漉的他,不虞道:“你怎么自己跑了出来,不在包厢里等我?”
时知序淡淡垂下眸子:“沈清霜,我想好了,一周我要”
沈清霜打断他:“先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
豪车在夜里疾驰,停在一家婚服店外。
直到时知序穿上了笔挺的新郎服,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然若梦。
沈清霜这是要干什么?
恍惚的神思里,他听到沈清霜和导购员说:“就这件。帮我送到别墅,收件人填蒋书亦。”
如同一柄刀刃刺入心中狠狠搅动,时知序浑身冰凉,僵在原地。
回到车上,沈清霜打破了沉默:“你和书亦身形相似,他没有精力试穿新郎服,只能麻烦你一回。”
时知序不想听这些废话,一针见血:“你要和他结婚?”
沈清霜哑然片刻,点了头:“婚礼定在一周后。”
“书亦双亲早逝,现在又疾病缠身,医生说他顶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想再感受家的时暖,所以”
“所以你就上赶着奉献自我?”一向温和的时知序语速极快,声线不自觉颤抖:“那我呢?”
时知序猛地拔高音调:“沈清霜,你把我放在了什么位置,我和你在一起十年了!我们”
他张着唇,却不知道要从哪说起。
说十年不是轻飘飘的十天,说她很残忍伤透他的心,还是说那条他始终耿耿于怀的视频呢?
都没有意义。
沈清霜早就心有偏向,而他时知序,绝不卑微求爱。
所以时知序竭力仰起头逼退眼眶里滚烫的热意,沙哑道:“好。正好,你结婚那天,我也有件事情要去做。”
“什么事?”沈清霜冷声询问。
“我要彻底的抛离一些东西,还有一些人。”男孩声音麻木,充斥着诀别的意味。
女人心里猛地一凉,她下意识的倾身攥住他的手腕,寒气乍放:“时知序,你又在闹什么?就不能懂事些么?”
眼前闪过蒋书亦瘦削的身形,沈清霜烦躁起来:“书亦病了,是癌症,人类致死率最高的疾病。”
“和他结婚就是走个过场,是为了让他开心过完余下时间,这只是一个形式,我心里依旧是你。”
“时知序,这十年来,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时知序当然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