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砚的专车开到，他往前走，又回头看温松陵一眼。

    男人扬眉问道：“你不走？”

    温松陵掐灭了烟，浅淡地勾了下唇角。

    “不巧，和晚宜约了吃晚饭。”

    此时此刻，贺时砚将那点失落全掩盖起来，还不忘维持那点自傲。

    他把烟在垃圾桶上碾灭，有些咬牙切齿：“行，先走了，回见。”

    ……

    沈晚宜换了常服，从话剧团出来时，天色暗了下来，竟无端飘起雪来。

    她没撑伞，闷头往前走，被突然响起的车鸣笛声吓了一跳。

    她抬起头，转头就看见了坐在驾驶位上的温松陵。

    男人眉眼清隽，在晚春残雪的暖色车灯中格外温和。

    沈晚宜有几分惊讶：“温大哥，你怎么还在这儿？”

    “话剧结束后看你情绪不高。”温松陵嘴角勾出一个清浅的笑意，手从窗户里递出杯热茶给她，“今年的天比往常要冷。”

    沈晚宜接过，温度刚刚好，热乎又不烫手。

    这种事他也常做，为舒莳费心的时候顺便照顾她，通常叫她受宠若惊。

    车水马龙中，后面的车响起几声催促的鸣笛，沈晚宜上了车。

    上车前，她还张望了一下，坐稳了才问道：“温大哥，那个，贺老板呢？你们不用一块吃饭吗？”

    温松陵发动车子，眼神平常，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

    “他刚离开，说有急事先走了。”

    沈晚宜捧着杯子，仍有些愣，好似在缓缓消化这句话。

    温松陵也没出声，待车子的小小颠簸之后，沈晚宜的思考才终于被拽回。

    “噢……”她浅浅喝了口热茶。

    温松陵把空调温度调高，又把风口调下了。

    “和我一块儿吃个饭，还是回家？”

    沈晚宜靠着椅背，神情恹恹，兴致并不高：“回家吧，今天太累了。”

    “行。”温松陵没多问，将车掉了头，朝沈晚宜住的小区开去。

    沈晚宜说的也不是假话，回国之后，她真是忙得脚不沾地。

    《贝纳尔达·阿尔瓦之家》她在国外演过很多次，冲击力仍大，好似能体会到中外女性收到的束缚，以及奔腾在血液里的不甘和痛苦。

    但国内对这出剧目说不上太熟悉，她提出的方案，被团里通过了，她自然也要负责到底。

    各方协调后，便是宣传、排练，三处交替进行，没有歇下来的时候。

    于是在暖融融的车厢内，沈晚宜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

    再醒来，车窗外已经全黑了，车内的暖灯也被刻意调暗了。

    温松陵还在驾驶座上，正在看书，就是长手长脚的，这样坐着看着就有些舒展不开。

    但胜在长相优越，男人这样也是赏心悦目的。

    沈晚宜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她睡了多久，温松陵就坐了多久。

    她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

    温松陵发现她醒了，却迟迟没说话，带着些笑意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怎么？还在怪我引狼入室？”

    沈晚宜在心里叹了口气，温松陵何其人精。

    自己之前在洛杉矶求学时，短短几面，情绪有异，都能被他察觉。

    只是，这样在车里谈心，上一回还是在洛杉矶的春夜。

    那时的她在美国的话剧团仍算半个新人。

    人刻苦，进步快，招人针对也正常。

    她容忍许久，没想到针对她的姑娘变本加厉，造谣又举报她和院里一位很让她尊敬的老师有不正当关系。

    沈晚宜当时气得发抖，好不容易解决了事情，又赶回排练室，和人撕破脸大吵一架。

    吵完之后，她就在楼下吹冷风。

    舒莳那时候刚好不在，找了温松陵来给沈晚宜送厚衣服。

    他本来也习惯了帮舒莳跑腿，多一个沈晚宜，竟也不是很抗拒。

    于是到了，他就看见沈晚宜眼眶发红，面容还隐隐带着愤怒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