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拨通号码之前，另一个号码先打了进来。

    那号码是医院的。

    陆知礼心脏一震，倏然涌现不安。

    下一秒他接起电话，只听对面语气急切：“陆先生，程夫人病发了！”

    没有回音的山谷，到底值不值得纵身一跃？

    遗憾的是我说了违心的话，你竟然还顺了我的意。

    ……

    赶往医院的路上，陆知礼一直在发抖。

    他的亲生父亲是个酒鬼，亲生母亲是个赌鬼。

    十年前，陆父酒醉后把陆母打死，然后不小心从高处跌落摔死。

    父母双亡，舒家人皆说他是克死亲人的扫把星，直接将他逐出族谱。

    只有程母把他当儿子疼，他也只在程母身上得到过爱和温暖。

    可程母半年前确诊了癌症，撑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如今，还能撑多久？

    陆知礼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

    重危病房里，程母还在昏迷之中。

    陆知礼颤着手给程盼兮打去了电话。

    不知道打到第几次，对面终于接起。

    陆知礼紧紧攥着手机，好似攥着救命稻草：“盼兮！妈病发了，你快来医院……”

    程盼兮直接打断他：“让我去医院，你是怕她死得还不够快吗？”

    音落，电话被无情挂断。

    陆知礼心跳停了一瞬，浑身的血液都变得迟缓。

    看着病床上被一次次化疗折磨得憔悴瘦弱的程母，他喉间涌上苦涩。

    他坐在病床边守着程母，在心中无声祷告。

    愿菩萨保佑，程母可以平安渡过此劫难……

    不知过了多久，程母从昏沉中醒来。

    看见一旁的陆知礼，她艰难地招了招手：“你来了……来，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陆知礼薄唇颤抖，轻握住程母的手：“您说。”

    程母用微弱的力道回握住他：“孩子，你后悔吗？”

    陆知礼怔了怔，回答在嘴边打转，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他望向窗外的漫天大雪，声音沙哑：“我也不知道了……”

    他喜欢程盼兮，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

    娶到了喜欢的人，他满心欢喜。

    可这段婚姻，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程母的逼婚，换来的是程盼兮的恨。

    她恨程母，也恨陆知礼。

    六年来他们别说是同床共枕，就连手都没有牵过。

    后悔吗？

    陆知礼深吸了口气：“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

    程母眼里都是疼惜：“可我，护不住你了。”

    陆知礼瞬间哑了声。

    门外传来敲门声，程母神色动了动。

    “小礼，妈送你一样东西。”

    陆知礼微微一顿：“什么？”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在陆知礼面前站定：“陆先生，我是程女士的律师。”

    “按程女士的意愿，现在将她持有程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全部转让给您。”

    说着，他拿出一份文件：“陆先生，请签字。”

    “另外，这一份是放弃……”

    话没说完，门口倏然响起一道满是讥讽的声音：“陆知礼，我真是小瞧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