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烬攥住那人的僧袍,说出了那天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放这里?”
僧人双手合十,无悲无喜:
“许隐霜施主说她一生从没为自己求过什么,毕生所求皆在这方寸之间。”
“小施主早登极乐,如何不算一种得偿所愿?”
贺烬呆立在原地,拳头紧攥,顾不上修剪的指甲狠狠戳进掌心,鲜血从指缝中蜿蜒而出。
他问僧人,“可以把隐霜的祈愿符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那本该是你的。”
贺烬跪在佛像边的烛光中,将厚厚一沓祈愿符慢慢拆开。
第一张,是我刚嫁给他不久写的,满是少女心事。
【我和阿烬结婚了,他虽然只有一枚素戒,但他承诺十年内一定会给我换成鸽子蛋,电视上放的最耀眼那种!求佛祖,保佑阿烬事业顺利,希望我们很快能有个可爱的宝宝。】
贺烬攥着字条的手指僵了僵,他承诺过,但他忘了。
反倒给夏栀栀买了一只鸽子蛋粉钻,首饰店里最闪耀的那颗。
他喘了几口粗气,继续看下去。
第二张时间隔了很久,结婚第三年,口吻中带着一丝疲惫。
【阿烬又在结婚纪念日离开了,虽然我笑着让他去,可心里却涩得发苦。他太忙了,忙到两年纪念日礼物送得一模一样,忙到连我爸的葬礼都没时间参加。但好在他如今事业有成,那这次就求佛祖,希望我能有个可爱的宝宝。】
贺烬记得,结婚三周年那天,夏栀栀家的狗生病了。
那条狗陪伴了她十五年的时光。
为了安抚夏栀栀,他召集了全城的医生给狗做临终关怀,却在回家那天听说我爸因此被扔在手术台上,伤重去世。
贺烬心口像被堵上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一条条拆开看,直到新打开一条祈愿符,却让他目光一顿。
【求佛祖,让我的孩子平安落地,健康长大。】
这张祈愿符最短,贺烬却看了很久。
第一次,贺烬的名字从许隐霜的笔下消失了,不知是满足现状别无所求。
还是,对这个人已经不作他想。
那晚,贺烬跪在佛前,像回应般提笔写下一行又一行的字。
夏栀栀发现,最近的贺烬变得很忙,基本见不到人。
不是在我治病的医院,就是在公司。
两点一线令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夏栀栀喜出望外,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穿上贺烬从前最喜欢的护士服,藏在他公司睡觉的里间。
等到贺烬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香艳十足的画卷。
从前只要夏栀栀穿上这套衣服,贺烬必然是如猛虎扑食,床铺吱呀整夜。
如今看见男人落在肩头的手,她激动得浑身发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首富夫人的风光未来。
可贺烬却冷淡地扫了她一眼,一巴掌狠狠甩到夏栀栀脸上。
“我夫人如今在医院伤重不醒,你现在穿这么个护士服,是想咒她?”
“触我夫人眉头,就是触我眉头,你该知道下场。”
他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夏栀栀脑海中瞬间闪过数个悲惨画面,贺烬向来不是善茬,只是这些年的娇宠让她忘了。
她瞬间跪倒在贺烬脚边,瑟瑟发抖,求他饶恕。
贺烬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想让我饶了你,行啊!脱了衣服,从这里爬出去。”
那天,公司上下全都知道了,京圈首富贺烬娇宠的金丝雀失了宠。
有人同情,有人嘲讽,更有人将这壮观场景拍下发上了网。
一时间夏栀栀墙倒众人推,私房照、私房视频满天飞,她恨极了我。
于是趁贺烬去公司,她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医院。
尽管病房内外安插了数十个保镖,和一支专业的护工团队,夏栀栀还是以未来首富夫人的身份,强行命他们开道。
我依旧像个睡美人般躺在床上,对外界反应一动不动。
夏栀栀那双迪奥的高跟鞋再次踩上了我的脸。
“都植物人了,你他吗来坏我好事!”
“看见我被贺哥哥赶出来,如此狼狈,你很得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