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救护车接上我,却又被前面贺烬的车队堵住。
护士妹妹看着我快速掉落的血压,急得跑下车大喊:
“出人命了,你们快让开!”
可夏栀栀和贺烬站在前面一步不挪。
“今天我老婆生孩子,栀栀说的对,不能让其他人的晦气挡了我老婆孩子的福气!”
栀栀说,栀栀说,什么都是栀栀说。
她夏栀栀说的话是圣旨吗?让他杀孩子就杀孩子,让他挡霉运就挡霉运!
从肺腑升起一股郁气,扎得我抓心挠肺的疼。
我挣扎着起身,声嘶力竭地朝他嘶吼:“贺烬,你混帐——!”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眼神阴鸷,一脚将救护车踹得晃了晃。
“闭嘴!再用隐霜的声音叫我,我就杀了你!”
我从担架上翻倒在地,愣愣地躺着,只觉浑身已经痛到麻木了。
八年前为了将哮喘发作的我送到医院,为我开辟一条生路的是他。
现在拦着路切断我唯一生路的,也是他。
一样的人,一样的场景,身边的人不同罢了。
我失去了求生欲望,既然你想要这条命,那你就拿去好了。
等救护车到医院时,我已经失血过多休克,随时可能呼吸骤停。
医生们抱着血袋在医院狂奔。
直到新鲜血源被输入我体内,监护仪上的数据终于趋向平稳。
医生们才集体松了口气,刚准备给我缝合,门却被人撞开。
又是贺烬!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我,像在打量一只肉猪:
“她的胎盘我要了,我夫人刚生完孩子,需要大补!”
不出意外,又是夏栀栀的主意。
我目光浑浊地望着被护士用白布包起的孩子,牙齿止不住颤抖。
贺烬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箱钱,倒在我身上:
“你们这些底层人不就是想要钱吗?一百万够不够?不够?”
他又掏出一箱钱,倒在我身上,“那就两百万!”
轻飘飘的纸张盖在身上,却像是能彻底压死我。
半晌我才用尽全身力气,点点头,“好。”
我止不住地想,要是贺烬知道拿的是我的胎盘,而我早已没命喝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医生还想再劝,贺烬却早已拿起胎盘往外走去。
“银货两讫。她究竟活不活得下来,我管不着。”
手术室关上的一瞬间,我听见他给夏栀栀打电话:
“多亏有你。这下隐霜和孩子都万无一失了。”
“等我陪隐霜度过危险期,就来宠你,乖。”
我苦笑一声,在越来越多的血污中,缓缓闭上眼睛。
手术室外,贺烬忽然心口一痛。
这时助理突然出现,贺烬眉眼一柔:
“查到是哪个手术室了吗?我们赶紧去门外候着!”
助理不敢抬头看他,眼里全是害怕,站在原地哆嗦着不敢动。
就在贺烬不耐烦时。
助理忽然抖着牙齿说:“三三号手术室”
“就就是这间”
贺烬猛然抬头,三号手术室的亮光骤然熄灭。
我好像是死了。
合上眼的那一刻,浑身的痛意都消失了。
我飘飘忽忽地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睡个好觉,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飘起来。
直到我混在眼眶通红的医生中间,站在手术台旁俯视满是血污的自己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死了。
若不是护士妹妹还紧紧攥着台上那人的手,我几乎不敢相信躺在那里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