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活不太久了，她模模糊糊地想。

    突然，电话响起，程沈安接起。

    “程先生，您母亲的状况突然恶化了，正在抢救，您赶紧来医院一趟吧！”

    程沈安立即穿了衣服要走，宋今一把拉住他，匆忙说：“我也去！”

    他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一路上，程沈安将车开得飞快。

    两人赶到医院手术室外。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摇摇头：“家属去见最后一面吧。”

    程沈安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宋今却知道他身侧的手是何等冰凉。

    他脸上血色瞬间消失，宋今还从没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程沈安抬脚进去，宋今也跟着进去。

    回光返照的一小段时间，程母好像突然不疯了。

    她的眼睛亮的尖锐，视线略过宋今，随即盯着程沈安，死死拉住他的手。

    然后，她说：“程沈安，你和妈发誓，这辈子都不许和宋今在一起。”

    程沈安身形一滞，声音艰涩：“妈。”

    见他犹豫，程母像个声嘶力竭的破风箱：“你发誓！”

    宋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耳边只剩一个无比清晰的声音。

    程沈安说：“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和宋今在一起。”5

    程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笑着死了。

    宋今怔然看着，觉得世界在颠倒。

    过去这五年来，程母被程父抛弃在精神病院，是宋今一直照顾她，花钱给她请最好的医生。

    可是她的遗愿居然是不准程沈安和宋今在一起。

    宋今惶然地看向程沈安。

    他竟也在看着她，眸中深沉浓厚的情绪，叫她分辨不出。

    这几秒的空白让宋今窒息，她下意识向前一步，想离程沈安近一点。

    下一秒，他冰冷出声：“出去。”

    宋今浑身一颤，退出了病房。

    只是她没走成，被护士叫去拿了程母的死亡证明。

    病房外，她捏着这张纸，只觉得有千斤重，正踌躇着要不要进房。

    “还是我来吧。”

    温语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挤到宋今身边，拿走了她手上的文件。

    而后，她相当自然地进了病房。

    宋今看着温语将手搭在程沈安的肩膀上，柔声细语地宽慰他：“沈安，不要太难过了，伯母还是希望你以后能开心地生活。”

    宋今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不甘至极，也酸涩至极，融合到一起，竟是痛苦到心都在颤抖。

    三天后，程母葬礼。

    宋今默默站在人群后面。

    程沈安和温语站在门口，一起接待吊唁的宾客。

    这时，宋母竟穿着条红色的裙子，大摇大摆地来了。

    在一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宋母弯身在程母的墓碑上摆上了一束菊花。

    宋今不可置信地看着，有时候她也很惊讶，宋母竟然能活成这么副不要脸的样子。

    程沈安捏紧了手，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着宋母：“你还敢来？”

    面对程沈安压迫感十足的视线，宋母仍笑得肆意。

    她一撩头发，目光定在人群后的宋今身上，冲她招手：“来，宋今，你怎么在那里？快过来啊。”

    宋今浑身一僵，感觉所有人的视线都钉在了自己身上。

    见她没动，宋母一边笑着走向她，一边说：“要不是我们家宋今懂事，告诉了我，我都不知道你母亲出了这样的事，沈安，千万要节哀啊。”

    宋今头脑空白，却挣不开宋母如鹰爪般抓着自己的手。

    再回神，她已经对上了程沈安如刀般的目光。

    程沈安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宋今，你很好……”

    这样冷的一双眼睛，仿佛对她所有的感情都已经消磨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