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被仇恨填满,复仇的重担像一座山一样,重重压在他的心头。
他没有时间理会过,可是,被人关心的感觉,并不难受。
他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以为她过几天就会自己走,可是,她却坚持了十几年。
他说不出对这个小尾巴是什么感觉,但是他却清楚的感知到,师傅将小师妹许配给他时,他其实并没有太多抗拒,她是,第一个,没有将他当成兵器的人。
夏知意很好,可是他遇见了曲怜歆。
曲怜歆会跟他讲武林之外的故事,在青城山外有什么,远离魔教与正道之外的世界,又有什么,通过那些故事,他仿佛也成为了一个普通人,或者说向往做一个普通人,没有灭门的仇恨,没有心中重重的怨念,她和她口中的世界,就成为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存在。
可,世事总是弄人,带给他最大光亮的人,却是将他亲手送入黑暗之人。
他曾说过会保护的存在,也被他亲手带上了枷锁。
贺明烛深深看了夏知意一眼:“我明白了,此去山高水远,保重,如若……”
他沉默了片刻,他想说,如若有空,可以常有书信。
可看着夏知意的眼睛,话到嘴边又绕了个弯,只说:“一路小心。”
夏知意微微一笑,刚想说会的,一旁始终未发一言的夜十七忽然开口道。
“有我在呢,放心吧。”
贺明烛表情一僵:“你也去?”
夏知意一愣,以及夜十七搂住了她的肩膀。
“当然啊,我可是未来郡主的夫君。”
夏知意怔住,脸上滚烫,像被烧开了一样红,她推开夜十七。
“闭嘴!”
夜十七受伤道:“亲都亲了,你想不负责了?”
“亲了?”贺明烛表情沉了下去,他看向夏知意。
夏知意深吸一口气,将目光从夜十七脸上收回,道:“是,我们确实……”
她看着夜十七,一边有些羞涩,但还是继续道。
“大师兄,我确实心悦他。”
不知从何时开始,或许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人,在她心中,就和别人划开了一条界限。
能令她生气,令她开心,令她烦恼,令她心痛。
不知不觉间,就住进了她的心里。
她转头看向夜十七,夜十七脸上的笑容敛了下去,眸光幽幽的看着她,眼中像是汇聚了漫天星辰,良久,他重新笑了,却是与以往都不同的笑意。
他说:“我也心悦你。”
夏知意怔了片刻,她猛地别开视线,心跳像是要跳出胸口。
贺明烛看着两人之间旖旎的氛围,眸光微暗。
夏知意咳嗽两声,突然问道:“大师兄呢?还想重振贺家吗?”
贺明烛沉默了片刻,摇头道:“如若一心向正道,青城山与贺家,并无差别,逝去的人已经逝去,再建立只会徒增麻烦。”
夏知意犹豫了片刻:“如若,贺家还有其他人呢?”
夜十七身形一顿。
贺明烛亦是愣了半晌,然后,他摇了摇头:“不,如若还有幸存者,就,放他们自由吧。”
肩上背负仇恨的痛苦,他尝试过,别人不必再尝试了。
夜十七缓缓攥紧了手,夏知意看了他一眼,也道:“是啊,从此,就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吧。”
十七年前的仇恨,就全部都忘了吧。
长公主府。
夏知意跪在地上,寂静的空气中,一双金丝雕花的绣花鞋缓缓行至她的面前。
长公主伸出手:“知意,不必拘谨,这里是你的家。”
家。
夏知意缓缓抬头,看着眼前雍容华贵的长公主,不觉红了眼眶:“娘。”
长公主一怔,眼睛也热了:“我知你父亲去世,本想将你接回府中,可……我与你父亲有约,这才让你吃了不少苦头。”
夏知意摇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正是有这些苦,才成就了如今的我。”
“好孩子。”长公主扶夏知意起来,拍着她的手,又不觉落下泪来。
“这些年,娘实在是疏忽你了,你想要什么,娘都为你取来。”
夏知意沉默了片刻:“我想要……嗯,黄金。”
长公主一愣:“这有何难?直接找管家说个数就是了。”
“一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