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只听到他不耐烦的怒音：“林霜清说你去贷款了，手术也已经做完了，什么都没有耽误，你还要跟我闹吗？”

    “你知不知道，林霜清和我从小长大，一直喜欢我，可我却选择和你在一起，你知道我一个大男人跟她开口借钱有多为难吗？”

    事到如今，他还在撒谎。

    我突然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季砚辰却以为我还在和他赌气，冷笑道：“本来还想帮你去照顾你爸，但你这个态度，我不去了！”门被“嘭”的一声大力关上，气急败坏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我蹲下身，缓缓捡起那张银行卡，放进口袋。

    而后拎起沙发后的行李箱，循着季砚辰的脚印，一步一步走下楼。

    日暮低垂，他转身坐进林霜清的跑车里，轰鸣而过。

    而我，朝着和他相反的方向，缓缓走远。

    如果季砚辰刚刚足够细心，就会发现那个出租屋里早已被收拾干净，没有我的任何东西了。

    停灵七日，我该给父亲举办葬礼了。

    老家的亲戚，来的只有寥寥几人，他们看向我的身后，疑惑出声：

    “这么大的事，你男朋友怎么没来？”

    父亲一生穷苦，能来参加他葬礼的都是看着我长大，真心照顾我的长辈。

    看着他们关切的面容，分手两个字堵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姑姑气的猛拍供桌：“你爸之前的存款都给了季砚辰那个好赌的爸，就为了签一纸断绝关系声明书，让他能脱离苦海。”

    “还有你这些年给自己攒的嫁妆，都给季砚辰赔那次车祸的事故了，所以你爸才会为了给你们小两口留些钱，选择自杀！”

    “可他呢？居然连送你爸最后一程都不来！”

    听到这里，我愧疚的低下了头，更加无法言说任何。

    我要怎么告诉他们，一切都是谎言，季砚辰其实是富家少爷。

    他的测试，掏空了我和父亲的积蓄。

    让父亲在焦虑之下，背着我不分黑夜的接活，生了重病。

    他背着我自杀，只为能把钱留下来，让我和季砚辰好好过日子。

    可他到死都不知道，根本不用这样牺牲的。

    季砚辰他……很有钱。

    造成我们困顿的一切假象，都只是一场以爱为名的试探。

    可看着姑姑满头新增的白发和气得发颤的身体，我下意识改了口。

    “砚辰……他来的，只是……他从外省出差直接过来，可能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我打电话问问。”

    我转身走到角落，拨打了季砚辰的电话。

    我想请他过来送父亲最后一程，好让姑姑心里有个安慰。

    电话接通，我小声凑近话筒：“季砚辰，你能不能来一下，我爸他……”

    “我说了不去照顾就不去照顾！”

    话未说完，被季砚辰不耐烦的打断：“而且我现在正在工作！”

    “林霜清虽然是我朋友，但欠她的钱我想尽快还上，你既然只愿意帮你爸贷款，不愿意帮我贷，我只能自己努力了。”

    他气冲冲挂断了电话，再打，就变成了关机。

    与此同时，手机叮咚两声，收到一条视频。

    季砚辰在南城最大的会所包厢里，正将一顶生日帽戴到林霜清的头上。

    “今天，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寿星林霜清。”

    他柔声说道：“谁都不能打扰她的生日宴会。”

    气球、香槟、蛋糕……热闹的场景和父亲清冷的葬礼形成鲜明对比。

    “就得晾晾她，一个贫民窟女孩，还敢跟我们季大少爷生气！”

    “就是，她那个泥腿子出身的爸，也配让我们季哥屈尊去照顾，有那福气吗？”

    视频戛然而止，我的心却如同被一只大手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一直到葬礼结束，季砚辰都没有出现。

    我还在不死心的拨打他的电话。

    奢望他隔着电话，哪怕是说一句抱歉给姑姑也行。

    直到姑姑按下我的手，摁灭了手机屏幕。

    “别打了，姑姑大概也能猜到，你们分手了。”

    她拍着我的肩膀，温声安慰：“这都是命，不怪你。”

    “你一定要好好的，你爸才能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