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面无表情把她的生平群发给众鬼。

    “一年前，虞妶在上岗时，不慎坠入万川河中，灰飞烟灭。”

    “也是在一年前，一个名为虞洛思的女人，接近了在阳间的言总，说自己是言总的转世妻。”

    孟婆顿了顿，又道：“我就纳闷了，既然祝初棠才是阎王妻，那你虞洛思又是什么呢？”

    范无咎接道：“鸠占鹊巢的鸠。”

    听着二人捧眼似的贬低，虞洛思死死的攥着手心，额间浮现诡异的红色花纹。

    鬼界高层看着她的异变，平静开口：“原来，你是用了这个法术，才从地府逃窜至人间的。”

    祝初棠不解，轻轻拽了拽旁边鬼的袖子。

    鬼瞥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地府有很多禁术，这个女鬼用的就是禁术，她用了此术，就可以将鬼魂强行凝聚出肉身……”

    祝初棠一愣：“那代价呢？”

    鬼回道：“散去一身修为。”

    祝初棠身后传来众鬼的窃窃私语。

    “虞妶我知道，她在地府呆了上千年了，如果想变成人，大可直接去转世投胎。”

    “为了取代祝初棠，散去一身修为，逃窜至人间，是真的愚蠢啊……”

    祝初棠也不明白。

    她想不通，虞妶为什么要这么做。

    祝初棠抬眸看向虞妶，淡声开口：“你为什么非要去到言川泽身边？”

    虞妶缓缓抬头，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嘴角勾勒冷笑。

    “因为我爱他，爱了整整千年。”

    祝初棠蹙眉：“千年？”

    “噢——”虞妶拉长了尾音，眼神幽暗，“差点忘了，我是他的暗卫，你从未见过我的脸。”

    “那我这样说，你会不会想起来。”

    “祝初棠，一箭刺穿肩胛骨的滋味如何？”

    虞妶见祝初棠不说话，眸色深沉幽暗，像是望不见底。

    好一会，她才惨然一笑：“祝初棠，你死后，他也死了，我也死了，可是他压根不记得我这个人。”

    “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只站在三生石畔，来来回回翻看着和你的过往。”

    “我有日醉酒趁着中元节和他表白，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吗？”

    “言川泽和我说——”

    “如我这般情深之人甚少，如有机缘，他定会考虑。”

    祝初棠脸色苍白，缄默不言。

    地府高层皱眉道：“所以你就取代了祝初棠的身份？”

    地府高层顿了顿，叹道：“那只是一句戏言而已，虞妶，你错了……”

    闻言，虞妶压抑在心底的悲哀全数爆发，她拔高了声音，尖锐地回道：“我没错！我只是下了地府，陪着言川泽，我有错吗？我只是在他身边守了千年而已，我有错吗？”

    她追人都追到了地府。

    言川泽成了阎王，她在阎罗殿工作，一切都刚刚好。

    只是，言川泽不爱她而已……

    虞妶眼角的泪不断落下，她心头的苦涩蔓延，哽咽道：“千年，我那么爱他，却见证了他千年的爱而不得……祝初棠，你知道千年是多久吗？你知道眼睁睁看着爱人求而不得的滋味吗？”

    祝初棠仍旧没有说话，于是虞妶自言自语的说下去。

    “你知道我又多痛苦吗？祝初棠，你不知道，你是个功德加身的人！除了死亡！就没有天大的事了。”

    “我有多羡慕你……你知不知道……”

    “父母痛爱，学业有成，功成事立……多美好啊……”

    在一片死寂中，虞妶缓缓闭目，竭力掩盖住自己眼中的泪意，可泪水却不受控的溢出眼眶。

    祝初棠定定的看着她，忽然替她觉得悲哀。

    将心换心，这样的千年，祝初棠是一刻也守不住。

    虞洛思太执拗了，得不到回应却不肯回头。

    言川泽又何尝不是？

    祝初棠呼吸微微一滞，沉默片刻，她缓缓开口，声音轻到不可闻，却清晰的传入在场的众鬼耳中。

    “你不是爱他，你是不甘心。”

    大约十秒后，虞妶失声痛哭，朝祝初棠道：“眷恋是爱，思念是爱，信任是爱，可卑贱也是爱，扭曲也是爱，痛苦也是爱。”

    “凭什么你们夫妻的爱是爱，而我的爱不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