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

    主任突然在他身侧低语，“刚才爆炸时，她本来已经撤离到安全区，又折返回来……”

    裴越的手微微发抖。

    他想起刀刺在腿上的剧痛，想起陆世轩得意的笑脸，想起林家人这十年对他的凌辱，想起林诗语这十年来的漠视和不理解……

    他不能有片刻心软。

    裴越冷静道：“主任，扰乱军纪，她会受到该有的惩罚！”

    主任叹了口气：“人在生死关头，最容易看清自己的心。如果你想走，我可以让军方安排，送你离开。”

    裴越很坚定：“我不会走，战地就是我生命的意义。”

    外面的炮火渐渐停息。

    裴越跟着医疗队去刚才轰炸地点营救伤员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走近一看，是一枚婚戒。

    是他丢给那个火车站老奶奶的婚戒！

    他记得戒指内侧刻着两个字母：l&p

    裴越心口发紧，加快脚步离开，仿佛多看一眼，他的人生就会重新掉回婚姻的牢笼……

    新一轮的炮火再次袭来时，裴越正在临时医疗点整理药品。

    防空警报尖锐地划破空气。

    下一秒，爆炸的冲击波直接掀翻了整面墙。

    这一次裴越没能离开。

    混凝土块轰然砸在他身上，黑暗逐渐吞噬了他的意识。

    终于要结束了吗？

    这样也好……

    这一世，能死在战场上，为国捐躯，他不算白来一遭！

    裴越喉咙里面全是灰，低喃：“孩子，爸爸来找你了。”

    渐渐地，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逐渐飘出体外……

    越飘……越远……

    最后，飘到了他刚开始工作的那所医院。

    那是11年前，他在老院区上班，墙壁都是带着裂痕。

    当他提着一袋输液用的药和针管走近那间彻底改变了他人生的病房。

    院长拉住他，小声提醒：“裴越，里面的女人刚表白失败又被摩托车撞了，情绪很不稳定，你千万要小心。”

    裴越甜甜一笑，“好的！”

    他说完，推开病房，看到里面的女人，他脚步微微顿住。

    裴越第一次看到那么漂亮的脸。

    病房里的林诗语坐在床边，额头上缠着纱布，眼神阴郁地盯着窗外。

    听到开门声，她转过头，视线和裴越撞了个正着。

    她眉头紧锁，嘴角绷紧，可那双眼睛却像漆黑的夜空，深邃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裴越笑着走过去：“23床，该输液了。”

    林诗语没说话，只是冷冷地伸出手。

    裴越熟练地消毒、扎针，动作轻柔。见她一直沉默，他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还是看着窗外，神色很阴沉。

    他弯起眼睛，声音轻快，“你别难过！不就是失恋吗？你长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偶像女主角，以后总会有个只属于你的男孩，天黑给你留灯，下雨为你送伞，赴汤蹈火还乐此不疲呢！”

    林诗语愣了一下，诧异地转头看裴越。但始终没说话。

    后来，每次裴越来输液，他都陪她聊聊。

    不过都是他说着一些奇葩的新闻，她静静地听着，不发言。

    裴越偶尔会感觉到她好像在看自己，但当他去看她的时候，又发现她在看别处。

    到她出院那天，裴越正在护士站整理病历。

    突然头顶的光亮被一道身影挡住，他一抬头，便对上了林诗语深邃的眼睛。

    她第一次对他开口说话，清越的嗓音震得他耳膜发麻。

    “你……你愿意做那个……只属于我的男孩吗？”

    裴越呆住了，手里的病历啪嗒掉在地上。

    他第一次被表白，头脑嗡嗡作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有个弟弟……”

    裴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毫不相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