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待她出声，秦至安就直接策马而去，只留下一句：“快些走吧，往后天高任鸟飞。”

    凌初歌仰头，深感天地苍茫，心中忽升惆怅。

    她转过身去，看着秦至安的背影，情绪涌动间，觉得该说些什么。

    城门内却骤起几声：“城门落锁！出入严查！”

    一阵沉闷又压抑的脚步，城门在凌初歌眼前缓缓关闭。

    她眼前还忽然闪过几张熟悉的面孔，好似在侯府内见过。

    凌初歌心中一颤，转身快步离去，又窜上一马车。

    “师傅，往南边去。”

    ……

    入宫拜年前，君宴知去了趟库房。

    管家毕恭毕敬地递来账簿，还未待君宴知问什么，便说：“昨日世子妃记了批新账过来，进了百两白银。”

    账面做得毫无破绽，那百两白银也摆在铺内。

    事实摆在眼前，君宴知却俞想俞觉得不真实。

    凌初歌何处能遇上个苏州富商？甚至在他眼皮子底下和人暗通情愫。

    管家适时提醒道：“世子爷，别误了入宫拜年的吉时。”

    太和殿内。

    文武百官齐贺岁后，便是筵宴。

    仪式隆重，规模非凡，叩拜敬茶进酒等各种繁文缛节后，君宴知终于有机会喘口气。

    在殿外冷风与簌簌的落雪中，君宴知的思绪凝滞一瞬。

    分明也没带凌初歌出席过这样的场合，这时他竟想起她。

    稍一转眼，君宴知又看见了后一步过来的秦至安。

    想起这人之前对凌初歌心思不纯，君宴知一眼飘去，清浅又凌厉。

    “秦将军，别来无恙。我府上那丫头凌初歌，你可曾见过？”

    不知道是这君宴知直觉准，还是手眼通天，看见他与凌初歌晨时会面，正在试探。

    难不成今日锁城的士兵里，都有侯府安排的人？

    但是他一个纨绔世子，能有什么可用之人？

    秦至安心一颤，面上却不显。

    “不曾。怎么？世子府上丢了人，管我来要？”

    君宴知忽而一笑，眯起眼看他：“秦将军，你说谎了。”

    秦至安硬着头皮，故作坦荡地回视：“有何好说谎的？”

    面前的纨绔世子好似被他两句反问给惹恼了，目光忽而阴翳地盯住他。

    这骇人的气势，完全不像一个纨绔该有的。

    “世子好手段，末将当时不过出言讨要凌初歌，便断了只手，真把人带走，命岂不也要被世子爷拿走？末将惜命，不至于为了个女人与世子爷作对。”

    君宴知勾起一个讥嘲的弧度，很快又落下，变回往日里散漫随意的模样。

    “既如此，秦将军往后也要管好自己的舌头。”

    君宴知拂袖而去，带了些凌厉的力道。

    秦至安盯着他的背影，想着这君宴知并不知晓，果然是在诈他。

    彻底回过神时，秦至安才发现自己背后已冷汗涔涔。

    他忽又想起，晨时见到凌初歌时她的模样。

    她面色惨白，形销骨立得叫人怜惜，整个人像张脆弱苍白的纸，恍若被风一吹便倒。

    眼神却是坚定的，内里有种坚硬的质地。

    可见她在那镇远侯府并不顺心，也下定了要走的决心。

    何不帮她一把？

    只是，秦至安看着君宴知如常的啷当步伐，竟品出些萧瑟惆怅来。

    他轻笑，几分怅惘几分暗嘲。

    “哪里能想到，像他这样冷心冷肺的人，对凌姑娘还有几分真情在呢？”

    年初三，老鼠嫁女，不宜拜年的日子，侯府内难得清闲。

    君宴知坐于书房内，执笔落于宣纸上，却只留下一个墨点。

    他神情难辨，眸中阴翳，却又似林中有溪水淌过，时有幽光。

    晋照是五年前替补到君宴知身边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