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我们吃的不是毒药,是泻药加一点点疼痛剂。
李慧发传单攒的那点钱实在不够看,买毒药都只能买来假药。
见我们身体无碍,警察就带我们来派出所做笔录,正好撞见李慧出来。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目送她被押去拘留所了。
只不过这一次,可不是十五天那么简单。
我盯着她,声音冷得像冰:“李慧,你记住了,自作孽,不可活。”
10
一周后的法庭,李慧穿着看守所的橘色马甲,神色憔悴。
她被控告杀人未遂。
这一次,她父母也来到庭审现场。
李慧看到自己的父亲,先是愣住,而后扭过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法官宣布庭审开始时,她突然站起来,朝着旁听席喊:“爸!妈!你们帮帮我吧!快想想办法啊,跟她们协商,赔钱也行,我不想坐牢!”
“爸,你说句话啊!花钱私了行不行?我给她磕头!只要不坐牢,让我给她当牛做马都行!”
她声音抖得厉害,哪还有在学校骂我“爱丁堡”的劲。
李慧她妈当场拽着李慧她爸哭得喘不上气。
“她爹,砸锅卖铁也得把闺女捞出来啊!蹲大牢这辈子就完了!”
可李慧她爸就跟没听见似的。
相比上一次见面,他像是老了好几岁。
李慧终于怕了。
“爸!求求你跟我说句话吧!”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不该骂你,不该拿你钱乱花……”
她越说越绝望,声音带着哭腔:“爸!牢里都是杀人犯啊!他们会打死我的!”
李慧她爸有一瞬别过脸去,但很快又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看着法官的方向。
这个男人下定了决心,不能心软。
过去二十年,他把她养坏了。
他拼命干活,累出一身的毛病,却养出个骄纵的白眼狼。
让她去劳改不见得是坏事,打痛了,她才有机会重新做人。
眼看自己父亲不为所动,李慧眼神愈发黯淡。
怒气消退后,她才知道自己多么愚蠢!
牢里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谁能吃几年没油水的水煮白菜?
她后悔了!
要是老实点多好啊,花着家里的钱,不用出去做兼职,不愁吃、不愁穿等着毕业。
为什么她把自己害成这样?
当我作为受害者登台陈述,她突然疯了似的朝我磕头。
“林夏!林夏你听我说!我真知道错了!你放过我这一次吧!”
“我以后见你绕着走,给你当牛做马都行!你跟法官说说,求他们别判我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惹你了!”
我看着她,心里没什么波澜。
法官问话,我清清楚楚地把她投毒那晚说的话、做的事全说了一遍。
说完了,我连个眼神都没给李慧,直接转身离开。
有些错,不是磕头就能抵消的。
审判结果下来,李慧被判了十年。
法警来带她走,她瘫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还在喊着“爸救我”。
她妈哭得几乎晕厥,被她爸搀扶着,可她爸始终没看李慧一眼,只是低着头,像瞬间又老了十岁。
走出法院大门,我看见李慧她爸妈站在台阶下。
阳光挺足,可她爸脸上没什么光。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叔叔阿姨。”
她妈抬起红肿的眼睛,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她爸倒是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摆摆手说:“丫头,回去好好读书,别被这事影响了。”
“是我们没教好女儿,对不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