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代价(第四节)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苍奏 本章:第八章──代价(第四节)

    走进对方家中,雅各斯相当殷勤地问亚奎拉要不要茶、要不要吃点东西之类的,而後者则一一婉拒。脸上虽笑着,但心脏狂震得像是随时会爆裂。

    ……需要快点解决,不然姊姊很快就会过来的。

    他试着在心中对自己这麽说,然而这种事情始终不是说做就做的,他甚至要按捺住发自内心的颤抖,才可能佯装出若无其事。

    「对了,接下来我又要做另一场实验了,要一起来吗?」

    接着,雅各斯便对他发出这样的邀请,而他当下立刻就答应了,同时也希望自己的反应不会太过不自然。

    雅各斯领着他来到後院,并拿了自己挑选的原石和素材开始解释,他则用适切的热心态度回应,就像平常一样。雅各斯也很喜欢他这种反应,笑着又说了几句,随即换上严肃的神情,开始进行魔石的创造。

    而这,正是先前jg心策画了这许多後,亚奎拉真正等待的时刻。

    四下无人的环境、怀中不属於他的手套与短刀、以及谁都可能轻易闯入的室外……

    只要有这些,所有罪证,应该都不会指向他了。

    想着,他默默戴好手套,并握起怀中锐利的短刀。他几乎觉得那是种绝对的力量,可以迅速且确实地夺走他人的生命。

    然而思及此,他的手便忍不住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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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试着调整自己急促的呼x1,心乱如麻之下却再也无法思考。自己为什麽会在这里做这种事?为了自己?为了姊姊?还是?还是……

    我──

    下一秒,他听见刀刃没入血r0u中的声音。

    当感受到剧痛的瞬间,雅各斯最先感受到的不是恐惧,而是愕然。

    而在回过头看见手持染血的短刀,却泪流满面的亚奎拉时,他则感到不可置信。

    「你……」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就因痛楚而不住跪倒。整个刀刃从身後几乎贯穿了他的x口,鲜血不断从裂口中涌溅而出。不行了吧。他想。

    「对不起、对不起……雅各斯哥……」

    亚奎拉哭泣而哽咽的声音,几乎全成了破碎的气音,而他只是喘着气,听面前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向他道歉。明明对方真的打算杀了自己,看着这副模样,他却无法感到憎恨。

    「亚奎拉,你……为什麽……」

    他几乎竭尽全力才挤出这串不成句的字,甚至怀疑对方是否听得见,然而过了片刻,他便听见亚奎拉哭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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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因为我……姊姊……」

    也许是因为悲痛至极,平时聪明伶俐的他竟会如此语无l次,但说到这里,却也足够他明白了,当下心中不由得感到一种了然。

    「是吗……」

    对不起。他本想这麽说的,然而在话将出口时便又吞了回去。这一切也许不是任何人的错,不论是相遇相恋的他和莱菈丝,还是深ai着姊姊的亚奎拉亦然。

    不断的失血,使得他的心神逐渐涣散,恍惚间,他只觉得视线逐渐朦胧。

    在他看不清任何事物之前,他所见到的最後一个画面,是亚奎拉闭上双眼,并用颤巍巍的手,在左眼上方划下一刀。

    闭上眼後,他似乎还听见小刀被丢到远处,发出清脆的声响。

    当莱菈丝来到现场时,原先略感期待的心情,顿时全剩下无声的尖叫。

    她崩溃地痛哭失声,并立刻奔到奄奄一息的雅各斯身旁。後者每一次孱弱的吐息,都像多带走了一份生命,然而当他抱起全身是血的对方时,雅各斯的嘴角立刻微微动了动。

    「是……莱菈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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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气若游丝的声音,使她听着便感到伤心yu绝。然而当下她只是按捺住嘶吼的冲动,轻轻开口,带着颤音。

    「对,是我……」

    闭着双眼的雅各斯,缓慢却吃力地举起手,而在明白他的意思後,莱菈丝便握起她的手,轻轻贴上自己的脸颊。那手掌冰冷得令人害怕。

    接着,雅各斯似乎微微一笑。那是她所见过最为满足,却也最为凄凉的笑容。

    「我在……星河的彼端,等你……」

    他仅仅说了一句这麽简单的话,简单到不像是最後一句话,却在那之後就再也没了呼x1。而她一意识到这个事实,泪水立刻失控地淌落,随即歇斯底里地,抱着对方失去了生命的残躯哭号。

    ……为什麽?你不是要找回我们的梦想吗?不是说得到了永生吗?

    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到那个地方看看的吗?为什麽自己一个人先走?为什麽不遵守约定?

    求求你……我什麽都不需要了,不需要那种不切实际的梦想,不要你再为了那些梦想做那些努力,我只需要你好好的……

    求求你再醒过来,再像以前一样跟我聊天,跟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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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求你了……

    满心的哀恸之下,哭泣成了她当下唯一的反应。她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自己的泪水几乎都要流尽时,才发现对方逐渐失温的身上,被人放了一张信纸,她想也没想就将之凑到眼前。

    他夺走了我的ai人,於是我取走他的心。

    他觊觎着我的梦想,於是我毁了他的眼。

    这便是信件所有的内容,右下角用她一样没见过的字迹签下「盗贼王」。她茫然地坐起身来,透过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她看见倒在另一头的亚奎拉。依旧有呼x1,然而左眼上方却划下了一道不浅的伤痕,甚至还渗着血。

    她愣愣地看着这一切,而後像是为了泄愤,将那封信撕得粉碎。

    ……这一切,究竟都是为了什麽?

    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失序,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视线来到雅各斯的仪器前,上方不知怎地,安放着七个苍蓝se的魔石,她当下也不确定那些是什麽,只把那当作是雅各斯的遗物,默默收起。

    那夜,是个罕见的,没有星光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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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来,有一段时间,盗贼王不再出现。

    後来,那七颗带有瑕疵的魔石,以及雅各斯的si,都在莱菈丝的笔下,缔造出另一则传说。

    後来,莱菈丝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作家,亚奎拉成了她的助手,然而那些她最希望能看她作品的人,全都不在了。

    後来,莱菈丝和亚奎拉又回到相依为命,然而後者依旧得不到前者的心。

    後来,亚奎拉继承了那颗「永生之石」,用这耗之不进的时间,两人再度寻找起,由他自己丢弃的「星之梦」。

    在这横跨了千年的时光中,他们经历了无数又无数个後来。

    接着到了现在。千年来,唯有眼前这个叫做艾斯特的银发少年,令他感觉到,盗贼王的自己,也许有对手。

    然而,要把他解决,这才是最後一步。

    将他原先舍弃的事物取回的,最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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