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离开了,却把作梦的梦想留给她。
也许父亲打从一开始,就打算把美梦交给她延续,因此她在连字都还认不全时,就已经学会握笔了,而父亲也在一旁握着笔,一面教她认字,一面把每个字都延伸出故事,每次都讲得兴致b0b0。年幼的她尚且不懂,但日子一久,她也就学会了和父亲一起做梦。
她因而知道,父亲是个b小孩更会、更懂得做梦的人。
但她并不知道做梦是好是坏,因为她听说,母亲一开始就是ai上父亲眼底的美梦,其後,却也是这个原因拆散了彼此。
都一把年纪了还沉溺在梦想里,难道你都不认清现实吗?
这是离婚前那一阵子,母亲最常和父亲说的话,而父亲的回答从未另母亲满意,结果就在他八岁,而亚奎拉四岁时,父母亲正式离婚。一个继续做自己的梦,一个继续撑自己的家。
即使父亲走了,他那不醒的梦和书写的笔仍没有消失,只是尽数给了她而已,於是她b父亲仍在时,更认真地撰写每一个故事,而母亲每次看见都不禁破口大骂。
「你还在写那些东西!还不如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而且每次她都这麽说,莱菈丝对此也只是置之不理,反正母亲通常也只是吼一吼就结束了,但听者的她,总会对此感到不悦。
更有意义的事?难道这就没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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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她和父亲的故事永远换不到钱,永远不能换到食物,她仍认为自己这麽做,是有意义的。
总有些东西,是除此之外得不到的。
她一直都这麽深信着,但母亲对於她的信念,从未了解过。
而她本以为这样的日子──总会因为写作与母亲起争执,但最起码衣食无忧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可以延续到她完全自主的年纪为止。
但这样的日子被她前进的笔杆拉近,因而,提早到了。
在她十四岁那年,家中出了不少变故。首先是外公似乎病倒了,为了照料,时常得三地两头地跑,来往的车马费与医药费所费不赀,使得父亲留给他们的钱立刻少去了大半,偏偏母亲的代工在这时又没什麽生意。这大概是他们家唯一一次,遇上真正的经济危机,即便并不严重。
当然,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毕竟他们本来就并非那麽贫困的家庭,但那段期间,母亲的眉头每天都紧蹙着。沉浸於书写中的莱菈丝没有察觉,但亚奎拉却全都看在眼里。
「妈妈……你还好吗?」
也许为了能代替整天只顾着写东西的莱菈丝,亚奎拉从小就已经明白了何谓t贴,也因此,母亲总是特别中意这孩子,於是在他这麽问时,努力展开了有些逞强的笑容。
「嗯,妈妈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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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於这肯定的回答,亚奎拉当下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只不过看着母亲一日b一日暗沉的眼底,和渐渐削瘦的脸颊,他仍不得不感到担心。
「……亚奎拉,你去帮我叫莱菈丝下来吃饭吧。」
一提到莱菈丝,母亲立刻露出头痛的神情,这使得她的气se看去更糟了。而亚奎拉当下很快应了声,只希望能稍微缓和母亲的情绪。
爬上楼走到房门前,他先是伸手敲了敲门,而後轻声唤道。
「姊姊,吃饭罗?」
没有回应。他稍微打开房门,并把头探进去里面瞧了瞧,只见莱菈丝专心致志地写着稿,动笔的速度几乎有平时的两倍快。他知道,这种情况下的姊姊是打扰不得的,於是便乖乖地关起房门,打算等等再说。
至於莱菈丝陷入丧心病狂的书写状态後,就完全没有注意到周遭的事了,此时他的全副jg神都放在眼前的纸张上,几近疯狂地继续完成故事。
就快了……就快了就快了、就……
砰的一声,早已彻底出神的她被y生生拉回现实,而手稿已经不在视线范围内,一抬头,竟是被母亲握在充满怒意的手中。
她也不确定自己该说什麽,不过当下还是一脸镇静地试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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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你什麽你!整天只知道写这些东西,到底够了没有!难道你打算为了这东西活活饿si吗!就这麽想和你那父亲一样吗!」
母亲吼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w蔑她也就算了,但连父亲都……这让她忍无可忍地吼了回去。
「父亲才不可能会si!」
听见这番话,母亲一怒之下把手中的稿纸往地上一砸,其中几页立刻分飞起来,又无力地落在地上。
「他就是si了!不要以为他那麽有出息,你父亲可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可以靠写字就能活!」
「胡说!他才不可能会si!」
本就处於盛怒中的母亲,闻言立刻被激得赏了她一个耳光,打得他一时懵了。这一下打出了泪,而透过彷佛在晃动的视线看去,是显得很惊慌失措、似乎想阻止母亲的亚奎拉,以及举起了整叠纸张,打算在灯火上付之一炬的母亲。
「既然你这麽执迷不悟……」
她当下只想阻止,然而就连个声音都还不及发出,只能眼睁睁看着,府亲手中的那叠纸,在火焰之上逐渐转飞,而後渐渐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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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瞬间,她连哭泣都无法,彷佛自己也被燃烧殆尽。
在那之後,她的记忆是一大段的空白,接下来记得的,就是自己握着平时用来写稿的笔,奔出家门,甚至连件大衣都没披上。外面仍然没下雪,然而空气就跟冰一样寒冷,并时时啃噬着她的t温。
这也许是她最愚蠢的行为,在明知严寒的夜里,自行抛弃了炉火。
但刚才眼前的那一幕真的令她崩溃。她以血汗化作笔墨、绞尽脑汁写出的原稿,居然如此轻易,就被残酷的火焰给毁了……
她不要命似地狂奔,然而跑不出多远,就在无情的酷寒中跪倒在地,全身都瑟瑟发抖,感觉彷佛随时会冻si。
……也罢,不如就这麽si了吧。
最後她选择这样的自我放弃。反正一切真的就像母亲说的那样吧,自己写那些东西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什麽都得不到,反倒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失去……
想到这里,泪水似乎又开始在眼中打转。
这时,一道莫名的温暖覆上了她的背後。她困惑地转头,看见的是一件大衣,以及……亚奎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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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自己跑得那麽快,不知道对方是怎麽跟到这里的。只见亚奎拉轻喘着气,吐出的气息全化作银白的烟。
「姊姊……」
他轻声说着,接着伸手往有些鼓胀的怀中一探,拿出了某个东西。
这瞬间,莱菈丝的身子陡然一震。
那是她的手稿,一页不缺。
甚至忘了思考对方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她当下只是半坐起身,双手微颤着接过那叠手稿,那眼神像在看一件至高无上的宝物。
她缓缓抬起头,迎上亚奎拉的视线,只见後者看着她,露出满足的笑容,彷佛看见她开心,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
而後,她紧紧抱住她最亲ai的弟弟,撕心裂肺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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