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客栈距离京城中心还比较遥远,但是跟随的侍卫都会武功,带着人在夜晚轻功也就半个时辰的脚程,天黑得很,落脚又都是在屋顶,寻常人家根本不会发觉。
一个沉默寡言的侍卫带着顾沅去了打听到的御医的住处。
他们进去的时候悄无声息,因为发觉里面有人。
隔着两层屏风,他们只能看见隐约的人影和两个人的声音。
顾沅听到其中一个人的声音之后却心中一沉,神色也难看了起来。这道声音他听了很多年,自然不会认不出来这就是沉砚的声音。
“……大人这毛病是心结,心结不解,药石无医啊……”一个白胡子老头叹了口气,摸了摸胡子,站在他面前思忖了一下,还是动笔写下了几行,把纸递给他。
面容冷淡,面容清俊的男人不知什么缘故也一头白发,甚至相比给他开药方的御医的黑白掺半,白得更如雪,一点青丝都见不着。听到“心结”两个字,他垂下的睫毛颤了颤,终是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接过叠好放回袖中。
顾沅只能看见沉砚的侧脸,但也隐约看见了他全数尽白的发丝,心绪一时散乱。恨意和疏离漠然交织在一起。他有心想要放下,但那种曾经彻骨的爱转变成难解的恨意一直纠缠着他。他不知道哪里惹了他的厌烦,不,或者说是招了他的仇视才对,非要他死去不可。
“不喝药的话,就一直像现在这样吗?”沉砚开口问道。他声音淡淡的,像是要随风而去一般。
御医“嗯”了一声。
“喝了情况也未必会好些。”他说。
“那就这样吧。”沉砚随意得像是整天梦魇和幻象缠身,痛苦到无法安眠的不是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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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唇角是微微上扬的。
明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
顾沅闭了闭眼,准备等他看完诊再去找来,正要走,衣服却挂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裂帛声,立刻惊扰了屋内。
御医正要喊侍卫,却被沉砚制止了。
沉砚信步走来,顾沅低着头不愿被看。
他却走不动路了,漆黑的眼珠一眨不眨,蓄起烟雾,兀自掉下滚烫的眼泪。
他缓缓开口:“阿沅,原来这里也能见到你的幻象,我真的悔了,我真的悔了,我当时和他们说了但他们擅自行动没听我的……我现在就下来陪你可好?”
“我真的快疯了。”
“我好想你。”
他蹲下身,爬到顾沅面前想要轻轻环抱住幻象,却发现怀抱里的人不仅会挣扎,还有温度。
他一心求死的心突然又剧烈的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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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砚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顾沅,他满头雪发,眼珠激动得泛上赤红,像是入了魔的仙人。一身藏蓝官袍因为摩擦染了滚滚尘土。
“阿沅,是你吗?你还活着?”
顾沅被他疯子一样的作态吓得不敢动弹。明明还是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但那种痴迷又虔诚的情态却让他既别扭又不可置信。
沉砚小心翼翼地要摘下顾沅脸上的面具,却被他一巴掌扇到一边。
顾沅扇得不重,沉砚面皮只是微微发红,顺着发红的眼尾,就像是一枝桃花攀上了他的眉眼。
顾沅有些怕了,警惕地看着他。
沉砚怔怔地看着他,却露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说:“从前你不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
“你愿意打我就打,”他拿起顾沅的手要抽自己,“打死都好,求你让我看看你,看着你死去倒也值得……”
御医看傻了,在一旁着急得连连摆手要扶他起身:“使不得啊,大人……朝里还需要您啊……”
顾沅心里越发寒凉,他不知道沉砚这是在做什么,是把他当做鬼了,还是后悔他活下来了要珍惜名誉了,只觉得一切又可笑又恶心,他摇摇头,躲开沉砚小心翼翼的手,啐了一口:“不至于,碰这么个脏东西,还脏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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