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慧珍看着陈莫的背影,悄悄对于小洋说:“有陈主任在,别担心史云彬那老东西,他不敢太过分。陈主任可受田院长重视了。”
于小洋重重点头,快步跟上陈莫的脚步,心里的不安消散了不少。
走廊里的阳光越来越明亮,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白大褂的衣角在晨光中轻轻飘动。
陈莫先拐进科室专属的更衣室,推开磨砂玻璃门,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个储物柜。
他将外套挂在衣架上,打开标有自己名字的柜子,取出叠得整整齐齐的白大褂。
棉质的白大褂带着阳光晒过的淡淡味道,他熟练地穿上,系好领口的纽扣,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
镜中的男人眼神锐利,四十岁的脸上没有太多细纹。
他从柜子里拿出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又检查了一下口袋里的钢笔和便签本,确认无误后才转身走出更衣室。
陈莫径直走向马增科的病房,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杂着止咳糖浆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
这间双人病房靠窗的床位空着,白色的被单叠得整整齐齐,床头柜上放着一盆蔫蔫的绿萝。
病房的墙壁有些斑驳,靠近天花板的地方贴着泛黄的墙皮,墙角的暖气片上落着一层薄灰,阳光透过带着水渍的玻璃窗斜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方形的光斑,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在光柱里清晰可见。
靠墙的金属输液架立在马增科床边,银色的架杆上布满细微的划痕,挂钩上挂着空了的葡萄糖吊瓶,透明的输液管蜿蜒垂落,末端的针头已经拔掉,用蓝色的输液贴固定在床沿。
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屏幕暗着,黑色的导线凌乱地堆在床单上,旁边的氧气罐阀门紧闭,金属表面泛着冷光。
床头柜上除了掉漆的搪瓷缸和几颗药片,还放着一个血压计,袖带松垮地搭在边缘,显示着使用过的痕迹。
一位五十余岁的男人躺在靠里的床位,正靠在床头咳嗽,枯黄的手指紧紧攥着被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粗布褂子,领口磨出了毛边,露在外面的脖颈瘦得能清晰看到突出的喉结。
脸色蜡黄中透着病态的潮红,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眼白布满血丝,稀疏的头发花白了大半,贴在汗湿的额头上。
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走进来的陈莫时,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
这医生看着也就四十岁左右,穿着白大褂身形挺拔,虽然气质沉稳,但怎么看都不像传说中能治疑难杂症的老专家。
马增科心里顿时打起鼓来,他托了那么多关系才找到甘台一院,本以为会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怎么来了个这么年轻的?
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心里七上八下的,这样的年轻医生靠不靠谱啊?
自己这病可是中晚期,别是来练手的吧?
“是马增科先生吧?我是你的主治医生陈莫。”
四十岁的陈莫语气沉稳,身上带着成熟医师特有的从容,他拿起床头的病历夹,指尖划过检查单上的关键数据。
这是从甘台市西步县转来的肺癌中晚期患者,托了多层关系才找到田荣野,最终被安排到自己科室。
“今天感觉怎么样?咳嗽有没有减轻?”
马增科心里犯着嘀咕,嘴上却连忙点头,说话时胸口剧烈起伏,每说一个字都带着压抑的喘息:“陈医生好,咳得比昨天轻点了,就是还是没力气,浑身软绵绵的。”
他抬手抹了把嘴角,手腕细得像根枯柴,手背上布满了青紫的针孔和老年斑。
床尾的输液架上挂着空了的吊瓶,输液管垂在床边,滴液壶里的气泡早已静止。
他偷偷打量着陈莫,见他翻看病历的动作熟练,眼神专注,心里的不安稍微减轻了些,但还是没底。
陈莫俯身检查他的眼睑和舌苔,又询问了睡眠和饮食情况,详细记录在病历上:“我先了解下基本情况,等检验结果出来咱们再制定治疗方案。”
说完便拿着病历夹转身离开,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病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留下马增科独自一人,伴着墙上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声响,在寂静的病房里继续压抑地咳嗽着。
他望着天花板,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再托人问问,这年轻医生到底靠不靠谱。
刚到办公室门口,于小洋正焦急地在走廊踱步,见他过来立刻迎上去:“陈老师,昨天马先生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
她眼圈泛红,声音带着委屈,“我催了两次检验科,他们都说太忙,根本不给回应。”
陈莫眉头瞬间拧紧,指节重重叩击在走廊的墙壁上:“昨天就该出的结果,拖到现在?”
虽然陈莫没在医院待过,但是在学校他待的久,这里面的道道是一样的。
他略一思索便猜到症结,自己一来到甘台一院就做了科主任,肯定是有人不服气,故意找茬的。
“肯定是故意给咱们科室使绊子。”
说着便迈步往检验科方向走,“我去问问情况。”
“陈主任您别冲动!”苏慧珍恰好拿着文件过来,连忙伸手拦他,“检验科史主任脾气倔得很,您这样去容易起冲突。”
“起冲突也得去!”陈莫拨开她的手,四十岁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病人等着结果制定方案,他们凭什么故意拖延?”
他头也不回地走向检验科,于小洋咬着唇跟在后面,小声说出实情:“陈老师,其实……是史云彬故意针对我。
我以前在检验科待过,他对我就动手动脚,被我推开后一直记恨。这次见我来送样本,就故意刁难,刚才还说……还说要我单独请他吃饭才肯出结果。”
陈莫脚步猛地顿住,周身气压瞬间低到冰点。于小洋可是系统认定的“女儿”,其实早就被他默认为自己的人了,竟然有人想动她一根手指头?
不想活了?
本来以为只是单位里面普通的倾轧,但是现在却上升到了更高的层面。
这个史云彬,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