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呀，我不是在做梦吧？都卖出去了。”
李寡妇简直不敢信上前几步跑到那堆铜钱跟前，想要伸手捞一把。
“诶，等会，刚才说我什么来着？”
易新冷笑。
“说我是老不羞，还说我作恶多端！”
“这哪能啊，我这不全仰仗着你了吗？”
李寡妇嘿嘿一笑，伸着爪子开始从桌子上扒拉铜板。
拿了钱之后就小心翼翼地塞到自己贴身的口袋里边。
“行了，今个没你事了，你赶紧回去吧。晚一点记得把你家的那些枇杷都给我送过来。”
有了这七百文钱，易新说的话好使多了。
李寡妇头点得如小鸡啄米。
“知道，知道，放心吧，肯定不会耽误事的。”
李寡妇笑眯眯地走了。
剩下易新和易大山。
瞅着面前少了一半的铜板。
易新伸手点了点桌子。
“老大，过来，爹有事交代你。”
易大山放下手里的茶杯，乖顺地走过去，也不敢看上面的铜板，规规矩矩道：
“爹，你有啥事就说吧。”
“你拿二吊钱给爹换条被子，剩下的钱给你，自个和你媳妇买点衣裳。”
“爹之前做的事不对。爹跟你们赔礼道歉。”
易新说得十分诚恳。
“爹，你这是啥话啊！”
易大山一听这话立马摆手。
“爹，自古夫为妻纲，父为子纲，您不管怎么做都是我爹。”
“您就算有天大的错处也是儿子不对。”
看着在自己跟前憨厚如同一头老黄牛一般的大儿子。
易新不知道怎么说了，立马收住自己个，接下来要说的话。
像老大这样被愚孝思想腐蚀脑袋的人，一时半会的规劝是改不过来的。
只能自己说什么对方去执行什么。
“那就甭废话了，赶紧给你爹去办去。”
易新一瞪眼睛。
易大山立刻就如同被加了油一般，摸上钱就往外走。
“回来。”
易大山走到门口。
易新又把人叫了回来。
“买了衣裳之后知道应该咋跟你媳妇说吧。”
易新有些头疼地捏着眉心。
易大山是个傻子他老婆却是个聪明人。
想到原身对人家那对小夫妻做的荒唐事。
易新忍不住头皮发麻。
“知道，知道。”
易大山点头如小鸡啄米。
“那就去吧。”
易大山走了之后，易新倒头就睡。
也不管什么臭不臭，干净不干净的了。
睡饱了明天才有力气卖枇杷膏。
……
“你说啥？这是谁给咱们的？”
大儿媳妇张淑兰柳眉倒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男人手里捧的铜板。
多少年了她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以前家里好不容易存一些零碎，都被自个男人拿去接济俩弟弟或者是老爹了。
今个却突然间拿出这么多钱来。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咱爹给的，说是买条被子，剩下的钱给咱俩一人扯一身衣裳。”
易大山嘿嘿笑着说。
一边苦口婆心地劝着自家婆娘。
“媳妇，你看吧，我就说咱爹没那么坏。”
看着自家男人那副憨厚的傻样子和手上那堆钱，张淑兰气不打一处来。
“呆子！”
什么想着他们不想着他们啊？
易新要是真合格，就不应该对老大这样。
啥脏活累活都是他们老大家担着！
至于这些钱，指定是那老不休的想用这些东西来封口。
说难听点，就是自个的卖身钱！
大儿媳妇又羞又臊。
俏脸一黑便扭头坐到桌子旁边。
“这钱你爱要你要，我可不沾。”
张淑兰把头撇过去，显然是真生气了。
易大山嗫嚅了许久。
但是自个又笨嘴拙舌，劝不了自家媳妇，只好又默默地把钱收了回去。
“唉。”
“那俺走了，俺这就去镇上给爹置办床被子。”
易老三临走的时候招呼了一声。
“等会，你也别拿钱去买了，这钱咱们留着，你把这个给你爹送过去。”
老大媳妇到底是于心不忍，又或许是心疼钱。
忽然从桌子脚旁边站起来，翻箱倒柜把一床被子塞给了老大。
“嘿嘿，媳妇，你真好。”
易大山误会了张淑兰的意思，只以为是她回转了心意，要跟他爹握手言和呢。
……
易新迷迷糊糊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身上的被子早已经被换了一条，花花绿绿的还带着一股皂荚香味，一看就是出自女人之手。
桌子上还剩下一堆零钱。
易新从床上摸着腰爬起来走到那桌子跟前，借着外面的月光数了数。
一共还剩下三百文钱左右的样子。
距离二两银子还差不少呢。
马上就是徭役时。
易新也不想自个的儿子就这么被征走，上了战场那可是九死一生。
光靠每天走街穿巷摆摊明摆着是不行。
小摊小贩的生意回报率低，而且还有挨打的可能。
要是有人能从他手里订枇杷膏就好了。
易新正琢磨来琢磨去。
诶，有了！
华府！
那探花爷家里有钱呐！
只要自个能拿捏下来华府。
那别说是凑够征兵钱，换个房子兴许都能成。
清晨一大早。
李寡妇送来的枇杷早就一箩筐一箩筐地摆到了避风遮雨的地方。
易新吭哧吭哧地开始刮枇杷肉。
等到三大锅泛着清香的枇杷膏从锅里盛出来。
易新早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他这老身子骨是真不行了。
就做这么点活计，身子都要快被断成两截。
等有钱了一定要雇人来倒腾，要了老命了。
分罐，放凉。
干不动了。
易新用拳头顶着自个的老腰，一步一挪动地回屋，赶紧躺下歇会。
……
从赌场里面回来的老二易二河，又输了个精光。
准备窜到自个老爹家里看看还有啥吃的。
易二河跟个耗子似的，溜到了柴房门口，一眼就看见灶台上摆着大大小小最起码几百瓶儿的罐子。
“这是啥玩意啊？”
“难不成爹换新口味了？不用鱼泡了？”
易二河挠着脑袋喃喃自语。
伸手揭开一个罐子的糯米纸。
对着太阳仔细看。只见里面是一片黑乎乎的透明状膏体。
不光如此，还散发着一股清香味。
易二河被这气味刺激得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伸手在里面扣了一大块塞到嘴里。
等到枇杷膏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易二河忍不住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