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诡异古画
雨水顺着周明远的伞沿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城南旧货市场在雨中显得格外萧条,大多数摊主都缩在塑料布搭成的简易棚子下,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周明远踩着湿滑的石板路,目光在杂乱的摊位间逡巡。作为明远斋的老板,他每周五雷打不动要来这个市场淘宝。那些被主人当作废品处理的旧物里,往往藏着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个青花碗多少钱他蹲在一个摊位前,指着角落里一个沾满泥土的瓷碗。
摊主头也不抬:八百,明代的。
周明远暗自摇头。碗底没有款识,釉色也不对,顶多是民国仿品。他正欲起身,余光忽然瞥见摊位最角落处露出一抹艳丽的红色。
那是什么他指向那卷被油布半掩的画轴。
摊主这才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老人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慢吞吞地说:五百,不还价。
周明远小心地拨开油布,将画轴取出。画纸已经泛黄,边缘有些虫蛀的痕迹,但当他缓缓展开时,一幅精美的工笔人物画逐渐呈现在眼前。
画中一位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站在盛开的桃树下,面容精致如画,柳叶眉下是一双含着秋水的杏眼,朱唇微启似要言语。最令人称奇的是,女子的神态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从画中走出来。
这画...周明远的手指刚触碰到画纸,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指尖窜上脊背,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他:要不要
周明远强压下心头的不适,仔细检查画作。纸质确实是老纸,墨色沉着,设色典雅,没有明显的做旧痕迹。作为从业十年的古董商,他直觉这幅画不简单。
我要了。他掏出钱包,数出五张钞票递给老人,这画什么来历
老人接过钱,随手塞进怀里:乡下收来的,主人家说祖上传下来的。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珠闪过一丝异样,那家人说...画里的女人会动。
周明远心头一跳,强笑道:老伯真会开玩笑。
回到位于城东古玩街的明远斋,周明远将画挂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窗外雨势渐大,雨滴敲打在玻璃上,发出细密的声响。他泡了杯茶,坐在书桌前细细欣赏新得的画作。
灯光下,红衣女子的面容更加生动。周明远注意到她右手握着一方素白手帕,左手轻抚桃树树干,姿态既端庄又带着几分哀怨。画作右上角题着春风十里不如你七个字,落款已经模糊不清。
奇怪...周明远皱眉。这画工笔精细,设色讲究,绝非普通画匠所为,却没有留下画师名款。
正当他思索时,忽然感觉画中女子的眼睛转动了一下。他猛地抬头,正对上画中女子直勾勾的目光。
啪嗒一声,茶杯从他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周明远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时,画中女子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态,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最近太累了。他自言自语道,弯腰收拾碎片,却没注意到画中女子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第二章:夜半惊魂
夜深人静,周明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窗外雨声渐歇,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半梦半醒间,他仿佛听到有人在轻声哼唱: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歌声哀婉缠绵,带着说不尽的愁绪。周明远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身体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一般,动弹不得。
朦胧中,他看到画中的红衣女子站在床前,长发如瀑,嫁衣似火。女子伸出苍白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指尖冰凉刺骨。
公子...女子朱唇轻启,声音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来陪我...
周明远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子的脸越来越近。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相触时,远处传来一声鸡鸣,女子如烟雾般消散无踪。
周明远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睡衣。窗外,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只是个噩梦...他喘息着安慰自己,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起床后,周明远发现自己的黑眼圈格外明显。他强打精神开门营业,却一整天都心不在焉,脑海中不断浮现红衣女子的面容。每当有客人询问字画时,他总是不自觉地看向书房方向。
第三章:道士登门
傍晚时分,店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老板,你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周明远抬头,看见一个身着灰色道袍的年轻人站在柜台前。道士约莫二十出头,眉清目秀,背后背着个蓝布包袱,腰间挂着一串古旧的铜钱。
你是...
贫道张清远,青云观弟子。道士微微颔首,目光却越过周明远,直直看向书房方向,那幅画,不能留。
周明远心头一震:道长怎么知道...
妖气冲天。张清远神色凝重,若不及时处理,恐有性命之忧。
周明远想起昨夜的噩梦,不由得脊背发凉。他犹豫片刻,还是带着道士来到书房。
一进门,张清远的目光就锁定了墙上的画作。他快步上前,从包袱中取出三炷香点燃,插在画前的香炉里。奇怪的是,香烟本该笔直上升,却在接近画作时突然转向,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推开。
果然如此。张清远沉声道,画中女子已成精怪,附在画上吸取人的精气。
周明远脸色煞白:那...那该怎么办
待我作法收了她。张清远解下腰间铜钱,在画前摆出七星阵,然后开始念诵咒语。
就在咒语声响起的同时,画中女子的眼睛突然转动,直勾勾地看向张清远。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周明远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
小心!张清远大喝一声,迅速从包袱中抽出一张黄符贴在画上。
画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红衣女子的形象开始扭曲变形。突然,画纸剧烈震动,黄符嗤地一声燃烧起来,化为灰烬飘落。
好厉害的妖孽!张清远脸色更加凝重,迅速变换手印,口中咒语越发急促。
周明远惊恐地看到,画中女子的手竟然伸出了画框,五指纤长,指甲鲜红如血,向张清远抓去。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张清远咬破手指,在铜钱剑上画下一道血符,猛地刺向那只手。
一声惨叫,那只手缩了回去,画面上留下几滴暗红色的液体,像血又像墨。
房间里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只有月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惨白的光斑。画轴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周老板,退后!张清远挡在周明远面前,铜钱剑横在胸前。
画中的红衣女子缓缓从画中走出,落地时竟是一个活生生的美人。她身着古代嫁衣,长发如瀑,面容绝美却透着森森鬼气。
臭道士,为何坏我好事女子的声音空灵缥缈,带着回音。
张清远冷笑:妖孽害人,天理难容!
女子掩嘴轻笑,笑声却让人毛骨悚然:害人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的。这些男人,见了美色就走不动路,活该成为我的养分。
周明远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他这才明白,自己差点成了这画妖的猎物。
少废话!张清远突然出手,铜钱剑直刺女子心口。
女子身形一闪,竟化作一缕红烟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张清远身后,十指如钩抓向他的后背。
道长小心!周明远惊呼。
张清远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个侧身避开,反手掷出三枚铜钱。铜钱在空中发出金光,呈三角之势将女子围住。
女子发出痛苦的嘶吼,嫁衣无风自动,黑发如蛇般舞动。你们这些道士,总是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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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张开嘴,吐出一团黑气。黑气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哭嚎。
怨灵!张清远脸色大变,迅速结印护住周身,你竟吞噬了这么多生魂!
女子狂笑:这些都是负心汉的魂魄,我替天行道有何不可
张清远不再多言,从怀中掏出一面八卦镜,对准女子照去。镜面射出金光,女子惨叫一声,半边身子竟被照得透明起来。
啊——女子暴怒,整个房间开始剧烈震动,书架上的书籍纷纷坠落,瓷器摆件摔得粉碎。
周明远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翻在地,后脑重重磕在桌角上。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画框从墙上掉落,画纸背面露出一行模糊的字迹:
癸未年桃月,柳生负心,妾身殉情于此...
第四章:画中往事
黑暗。无边的黑暗。
周明远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之中,四肢沉重如铅。远处有一点微光,他拼命向那里游去。
光点逐渐扩大,化作一幅生动的画面:春日的桃花林,落英缤纷。一位红衣女子坐在树下抚琴,眉目如画,正是画中之人。她身旁站着个青衫书生,手持折扇,风度翩翩。
柳生哥哥,此去京城赶考,何时归来女子抬头,眼中满是柔情。
书生执起她的手:如烟妹妹放心,待我金榜题名,定回来娶你过门。
场景忽然变换。大雨倾盆,女子跪在泥泞中,面前是紧闭的朱红大门。她浑身湿透,怀中紧抱着一幅画卷。
陈老爷,求您让我见柳生哥哥一面!她哭喊着,他说过会回来娶我的!
门内传来冷笑声:我家少爷已与尚书千金定亲,岂会娶你这乡野村姑快滚!
女子绝望地瘫坐在地,雨水混着泪水滑落。她缓缓展开怀中画卷——正是那幅桃花树下的人物图,只不过画中原本的书生部分已被撕去。
陈柳生,你负心薄幸...女子凄然一笑,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剪刀,我柳如烟对天发誓,化作厉鬼也要让你血债血偿!
剪刀寒光一闪——
不要!周明远大喊着惊醒,发现自己躺在书房地板上,额头冷汗涔涔。
你看到了什么张清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道士手持铜钱剑,警惕地盯着墙上摇摇欲坠的画作。
周明远喘息着坐起身:我看到她的过去...她叫柳如烟,被一个叫陈柳生的书生辜负...
果然如此。张清远冷笑,怨气化妖,最是难缠。
话音未落,画中突然飞出数十根红丝,如箭般射向二人。张清远挥剑格挡,仍被一根红丝划破脸颊,鲜血顿时流下。
臭道士!周家人!画中女子声音怨毒,三百年了,你们还要赶尽杀绝吗
周明远一怔:周家人
张清远抹去脸上血迹:她把你认成负心书生的后人了。看仔细,画背面写了什么
周明远这才注意到掉落的画框背面确实有字。他强忍眩晕爬过去,借着月光辨认那些已经褪色的字迹:
癸未年桃月,柳生负心,妾身殉情于此...周氏子铭感其贞烈,收葬画像,愿来世...
后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周氏子周明远突然想起家谱中的记载,我曾祖辈确实有位叫周子铭的先人,是位画师...
难怪。张清远神色复杂,我师父说过,这画妖专找周家后人报复。她分不清谁是负心人的转世。
画中传来凄厉笑声:分不清你们周家人骨子里的薄情寡义,我一眼就能看穿!
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画中女子完全脱离画纸,悬浮在半空中。她的嫁衣无风自动,长发如活物般舞动,面容在月光下美得惊心动魄,又恐怖至极。
张清远,女子突然盯着道士,你腰间那枚玉佩,从何而来
张清远下意识按住腰间一枚青玉:家传之物。
女子神色骤变:柳叶纹...你是柳青的后人
你认识我祖上张清远明显动摇了。
柳青...我弟弟...女子声音突然哽咽,周身戾气稍减,他也...不在了吗
就在这稍纵即逝的破绽时刻,张清远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铜钱剑上: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斩!
铜钱剑金光大盛,化作一道流光直刺女子心口。
不要!周明远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扑上前去。
剑光擦过他的肩膀,深深插入墙壁。女子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周明远。
你...她声音颤抖,为何护我
周明远忍着肩头剧痛,直视女子双眼:柳姑娘,冤冤相报何时了陈柳生负你,但周子铭收葬你的画像,我...我们周家并非全是薄情之人。
女子眼中血色稍褪,露出一丝清明:周...子铭...
张清远趁机又掏出一张紫符:周老板让开!现在正是收她的好时机!
住手!周明远张开双臂挡在女子前,张道长,她刚才认出你的玉佩时,分明恢复了人性!这其中必有隐情!
让开!张清远厉喝,妖就是妖!
女子突然凄然一笑:小道士,你说得对...妖就是妖...
她双手猛地一挥,整个房间的家具全部浮到空中,然后如炮弹般砸向张清远。道士仓促间结印防御,仍被一个书柜重重撞在胸口,喷出一口鲜血。
张道长!周明远想过去查看,却被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
女子飘到他面前,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周公子,你与他们...确实不同。
她的触碰不再刺骨,反而带着一丝温度。周明远惊讶地发现,女子眼中的血色正在褪去,露出原本清澈的眸子。
三百年了...她轻叹,你是第一个...愿意护我的人...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劈在院中的老槐树上,震得整个房子都在摇晃。女子脸色突变,痛苦地捂住心口。
天劫...她艰难地说,我的时辰...到了...
张清远挣扎着爬起来:画妖渡劫...若失败则魂飞魄散...
又一道闪电劈下,女子身形开始变得透明。她望向周明远,眼中竟有泪光闪动:周公子...画轴夹层...有真相...
话音未落,第三道闪电直劈屋顶,却在接触瓦片的瞬间被一道红光挡住。女子惨叫一声,身形几乎消散。
她在硬抗天劫!张清远惊呼,这样会灰飞烟灭的!
周明远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抓起地上的画轴,冲向女子:柳姑娘,回到画里来!
女子摇头,声音已经虚弱不堪:没用的...三百年怨气...该散了...
不!周明远突然想起画背面的字迹,周子铭收葬你是有原因的!告诉我真相!
一道比之前更粗的闪电在云层中酝酿,女子面露绝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清远突然咬破手指,在铜钱剑上画下一道复杂符咒,然后猛地将剑插入地面:
乾坤借法,瞒天过海!
一道金光从剑身扩散,形成一个半透明的罩子将整个房间笼罩。几乎同时,第四道闪电劈下,却被金光挡住,两者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张清远又喷出一口血,单膝跪地:我只能...挡这一下...
女子震惊地看着道士:你...为何救我
张清远艰难地抬头:柳青...我七世祖...他临终遗言...找到姐姐,让她安息...
女子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周明远趁机展开画轴:柳姑娘,快回来!我们一起找出真相!
雷声渐远,雨势稍缓。女子看着两个为她拼上性命的男人,眼中血泪交织。最终,她化作一缕红烟,缓缓回到画中。
房间恢复平静,只剩下满地狼藉和两个气喘吁吁的男人。
周明远小心翼翼地卷起画轴,发现画中女子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姿态,只是眼角多了一滴将落未落的泪珠。
画轴夹层...他喃喃道,轻轻摸索画轴两端,果然有东西!
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片从画轴末端滑出。周明远小心展开,上面是工整的小楷:
柳氏如烟,贞烈女子。陈家子柳生负心另娶,如烟殉情于桃花树下。余见而悯之,收其尸骨与画像。然画像夜夜啼血,余知有冤。后访得陈柳生实为妖道所害,其魂被困,非自愿负约。如烟闻此,怨气更甚,誓杀尽天下负心人。余无力化解,唯封此真相于画中,愿有缘人解其心结...
周明远读完,与张清远面面相觑。
所以...张清远喘息着说,陈柳生也是受害者
周明远看向画中女子,轻声道:柳姑娘,你听到了吗你的柳生哥哥...没有负你...
画中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整幅画剧烈颤抖起来,画纸上的桃花竟然开始片片凋落...
画中桃花的凋落速度越来越快,花瓣如血泪般飘落,在宣纸上留下淡淡的红痕。柳如烟的呜咽声从画中传出,凄厉得令人心碎。
三百年...我恨错了人三百年...她的声音支离破碎,柳生哥哥...我对不起你...
周明远小心翼翼地捧着画轴,生怕它会在下一秒分崩离析:柳姑娘,现在知道真相还不晚。
张清远勉强站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陈柳生的魂魄可能还被那妖道控制着。如果能找到他...
我知道在哪!画中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指向西北方向,青冥山...玄冥观...那妖道的道场...
话音未落,画纸突然裂开一道细缝。张清远脸色大变:不好!她怨气消散,灵体正在崩溃!
周明远急中生智,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画轴裂痕处:柳姑娘,坚持住!我们一起去救陈柳生!
鲜血渗入画纸,裂缝竟慢慢愈合。画中柳如烟的身影重新凝聚,只是比之前淡了许多。
谢谢...她轻声道,声音里少了戾气,多了几分人性,但我撑不了多久了...
张清远从布袋中取出一张紫符贴在画上:定魂符可以暂时稳住她的灵体,但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窗外,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两人简单包扎伤口,带上画轴驱车前往青冥山。
第六章:玄冥古观
青冥山位于城郊三十里处,山势险峻,常年云雾缭绕。据当地老人说,山上曾有个道观,百年前在一场大火中化为废墟。
就是那里。画中柳如烟的声音虚弱但坚定,山顶那片黑乎乎的地方...
周明远停好车,和张清远一起沿着荒芜的山路向上攀登。越往上走,周围的树木越发枯槁扭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好重的阴气。张清远眉头紧锁,那妖道死后还在作祟。
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山顶。在一片焦黑的废墟中央,矗立着半截残破的牌坊,上面玄冥观三个字依稀可辨。
小心。张清远抽出铜钱剑,这里不对劲。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刮起阴风,无数黑影从废墟中冒出,发出刺耳的尖笑。
生人...新鲜的生人...
周明远背脊发凉:这些是什么
被妖道害死的冤魂。张清远迅速结印,跟紧我!
铜钱剑金光闪烁,逼退靠近的黑影。两人艰难地向废墟深处前进,柳如烟的画轴在周明远怀中微微发烫。
就在前面...她指引道,那口古井...
废墟中央果然有一口被石板封住的古井,井沿刻满诡异的符文。张清远仔细辨认后脸色大变:锁魂阵!那妖道把陈柳生的魂魄封在这里!
周明远放下画轴,和张清远一起试图挪开石板,却纹丝不动。
需要破阵。张清远咬牙道,但以我现在的状态...
画轴突然剧烈震动,柳如烟的声音响起:让我来...我和柳生哥哥血脉相连...阵法认得我的气息...
不行!周明远反对,你现在太虚弱了!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画中飘出缕缕红烟,在空中凝聚成柳如烟半透明的身影,三百年的错误...该由我来纠正...
她飘到井边,双手按在石板上。符文开始发出血光,柳如烟发出痛苦的呻吟,灵体越来越淡。
快!张清远推了周明远一把,趁阵法松动,推开石板!
周明远用尽全力,石板终于挪开一条缝隙。一股黑气猛地窜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
柳生哥哥!柳如烟泣不成声。
男子茫然四顾,目光最终落在柳如烟身上:如烟...妹妹
两人魂魄相拥,三百年的思念与误会在这一刻化为泪水。然而就在这时,井中突然伸出一只枯瘦的鬼手,抓住柳如烟的脚踝。
想走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井底传来,老夫养了你们三百年,岂能轻易放跑
一个道袍破烂的老者魂魄从井中升起,面目狰狞:正好,今日收了你们三个,助我重塑肉身!
玄冥子!张清远举剑挡在众人前,你这妖道,死后还不安分!
妖道狂笑,挥手招来无数黑影:小道士,就凭你这点道行
黑影如潮水般涌来,张清远挥剑抵挡,却很快力不从心。周明远抓起一根燃烧的木棍挥舞,也只能勉强自保。
柳生哥哥,快走!柳如烟推开陈柳生,转身扑向玄冥子,我拖住他!
如烟!不要!陈柳生想拉住她,却抓了个空。
柳如烟的灵体突然红光大盛,嫁衣如火焰般燃烧起来:玄冥老贼,你我同归于尽吧!
你疯了玄冥子终于露出惧色,自爆灵体,你将永世不得超生!
为了柳生哥哥...值得...柳如烟回头,最后看了周明远一眼,周公子...谢谢...
不!周明远想冲上去,却被张清远死死拉住。
刺目的红光爆发,整个山顶被映照得如同白昼。玄冥子发出不甘的惨叫,与柳如烟一起消散在光芒中。
当光芒散去,山顶恢复了平静。陈柳生的魂魄跪在地上,手中捧着一点微弱的红光——那是柳如烟最后一丝灵识。
如烟...他轻声呼唤,泪如雨下。
张清远艰难地爬起来:陈公子...柳姑娘用自己换了你...
周明远眼眶发热:难道就没有办法救她吗
陈柳生抬起头,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希望:有!画...那幅画是她的凭依之物...
周明远连忙展开画轴,却发现画纸已经大半空白,只剩几片凋零的桃花。
快!张清远似乎明白了什么,从布袋中取出朱砂笔,陈公子,将她的灵识引入画中!
陈柳生小心翼翼地将那点红光按在画纸上,张清远迅速画下一道复杂的符咒。红光慢慢渗入纸中,画纸上逐渐浮现出柳如烟淡淡的轮廓。
成功了...张清远长舒一口气,但她的灵识太弱,需要时间恢复...
陈柳生温柔地抚摸着画中身影:没关系,三百年我都等了...
他转向周明远和张清远,深深一揖:多谢二位相助。陈某有个不情之请...
第七章:画中仙
三个月后,明远斋重新开张。
店面扩大了,隔壁原本空置的铺面被租下来打通,新招牌上写着明远清韵轩,下面一行小字:古董字画修复与鉴定。
周明远正在擦拭柜台,门铃响起。他抬头微笑:来了
张清远提着两杯奶茶走进来,道袍换成了休闲装,只有腰间的铜钱串还保留着道士的影子: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周明远接过奶茶,刚接了个明代青花瓷的修复单子。
两人走向里间,墙上挂着那幅红衣女子图。画中的柳如烟安静地站在桃树下,只是树上重新开满了桃花,比之前更加绚烂。
她今天怎么样张清远压低声音问。
周明远笑着摇头:不用小声,她现在能听到了。说着转向画作,柳姑娘,张道长来看你了。
画中女子竟然微微颔首,嘴角泛起笑意。
陈公子呢张清远问。
画中桃树后走出一个青衫书生,向二人拱手致意。
三个月前在山顶,陈柳生请求将自己的魂魄也封入画中,陪伴柳如烟恢复。张清远用秘法实现了他的愿望,于是这对苦命鸳鸯终于在画中团聚。
修复进度比预期快。张清远观察着画作,照这个速度,再有半年他们就能离开画中,重入轮回了。
周明远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师父回信了吗关于超度他们的事...
回了。张清远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师父说,他们这种情况很特殊。柳姑娘本是冤魂,却甘愿牺牲自己;陈公子被困三百年却无怨气。两人之间的真情打动了天地,等柳姑娘灵体恢复,自会有机缘引他们入轮回。
正说着,门铃又响。一位年轻女士走进来,好奇地打量着店内陈设。
欢迎光临。周明远迎上去,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女士指着墙上的画:这幅画好特别,卖吗
周明远和张清远对视一眼,同时摇头:抱歉,非卖品。
女士有些失望,但还是微笑道:真可惜。我总觉得...画中的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周明远心中一动:您贵姓
我姓陈,陈雨烟。女士回答,怎么了
画中,柳如烟和陈柳生的身影微微颤动,桃花无风自动,飘落几片花瓣。
周明远笑了:没什么。陈小姐喜欢喝茶吗我们后面有个小茶室,有上好的龙井...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窗户洒在画上,为红衣女子镀上一层金边。画中,柳如烟依偎在陈柳生肩头,两人望着外面其乐融融的三个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一阵微风吹过,画中桃花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等待、救赎与重逢的永恒故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