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孩不能留。
手术台的无影灯刺得宁晚睁不开眼。麻醉剂的气味里,她听见白大褂男人压低的声音:林总吩咐了,处理干净。
她拼命挣扎,腕间的铁铐磨出血痕。脖颈上的玉佩突然被粗暴拽下——
等等!男人突然僵住,玉佩内侧的宁家族徽在灯下泛着血色的光,这...这是...
三小时后,宁晚被塞进一辆黑色迈巴赫。真皮座椅上,贵妇人颤抖的手指抚过她眉角的疤痕,突然痛哭失声:这道疤...是雪夜那天,你在婴儿车里被玻璃划的...
车窗外,宁氏庄园的鎏金大门缓缓开启。宁晚攥紧玉佩,看见喷泉旁站着个白衣少女——
和她长得七分相似,正死死掐碎了一朵红玫瑰。
雨水顺着宁晚的发梢滴落,在宁家别墅的大理石台阶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她抬头望着这座灯火通明的三层洋房,巴洛克式的雕花铁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重的咔嗒声。
把伞放在门外。管家递来一条毛巾,目光在她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停留了片刻,老爷夫人在客厅等您。
宁晚接过毛巾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透过半开的门缝,她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被三个年轻男子围着,女孩纤细的手指戳在其中一人额头上,惹得对方哈哈大笑。
那是雪小姐和三位少爷。管家顺着她的视线解释,今天雪小姐刚获得市钢琴比赛冠军。
宁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粗糙的指尖——那里还留着在孤儿院洗衣房干活时留下的茧子。她刚要迈步,突然听见一声惊喜的呼唤。
天哪,这就是晚晚吗
一位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妇人快步走来,却在距离宁晚两步远的地方突然停住。宁晚看见妇人伸出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最终只是轻轻落在她肩上。
我是妈妈。妇人的声音有些发抖,你...你长得真像祖母。
宁晚张了张嘴,那个陌生的称呼却卡在喉咙里。十八年的孤儿院生活让她早已忘记妈妈该怎么叫。
妈,您别堵在门口呀。白衣女孩轻盈地走来,亲昵地挽住妇人,这就是妹妹吧我是宁雪。她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甲修剪得圆润精致。
宁晚刚要伸手,宁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雪儿!三个男子同时冲过来,为首的立刻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宁雪肩上,医生说过你不能受凉!
我没事的,大哥。宁雪虚弱地笑笑,我只是太高兴了...
被称作大哥的男子这才看向宁晚,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就是宁晚他上下打量着她,雪儿身体不好,以后注意点。
宁晚僵在原地。她甚至还没踏入这个家,就已经做错事了
都进来吧。父亲模样的男人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目光在宁晚身上停留了片刻,先去洗个热水澡。张妈,带二小姐去房间。
跟着老佣人上楼时,宁晚听见宁雪柔软的声音:爸,要不要把我的房间让给妹妹毕竟她才是...
胡闹。父亲打断她,你的房间永远是你的。三楼还有客房。
宁晚的脚步顿了顿。客房。原来即使是DNA证明的亲生女儿,在这里也只是一个客人。
浴室里,热水冲刷着宁晚瘦削的身体。她望着镜中陌生的自己——苍白的脸色,干枯的头发,与楼下那个光彩照人的宁雪判若两人。雾气朦胧中,她忽然注意到洗手台边缘放着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她刚打开盒子,浴室门突然被推开。
那是我十六岁生日时妈妈送的!宁雪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惊慌,你怎么随便动我的东西
对不起,我只是...
玉镯落地的清脆声响打断了宁晚的话。
怎么回事大哥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宁雪的眼泪瞬间落下:大哥,我不是故意的...妹妹想看看我的镯子...
宁晚弯腰捡起碎片,锋利的边缘划破她的手指。血珠滴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像一朵小小的红梅。
第一天回家就惹事。大哥冷冷地说,果然是在外面野惯了。
宁晚沉默地退出浴室,听见大哥温柔地安慰宁雪:别哭了,明天带你去买新的。
客房里,宁晚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旧布偶。这是孤儿院李嬷嬷用碎布头给她缝的生日礼物,一只眼睛的线头已经松脱,滑稽地垂下来。
小姐,我给您送点药。老佣人张妈轻轻推门进来,看见宁晚流血的手指,连忙取出药膏,这是老太太从瑞士寄回来的,对伤口特别好。
宁晚轻声道谢。张妈犹豫片刻,压低声音:老太太要是知道您回来了,病都能好三分...她在疗养院这些年,每年您生日那天都要对着空蛋糕掉眼泪。
祖母...还记得我
怎么不记得!张妈红着眼眶,您小时候最爱拽着她的玉佩玩,那玉佩她到现在都随身带着...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张妈赶紧擦干眼睛退出房间。宁晚望着窗外的暴雨,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布偶残缺的眼睛。
在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里,似乎只有那位素未谋面的祖母,和这个破旧的布偶,才是真正属于她的东西。
清晨六点,宁晚已经醒了。
孤儿院养成的生物钟让她无法像宁家人那样睡到日上三竿。她轻手轻脚地下楼,想找点事情做——在孤儿院,闲着的人总是最先挨罚的。
厨房里,老佣人张妈正在准备早餐。看见宁晚,她明显愣了一下。
二小姐怎么起这么早
习惯了。宁晚挽起袖子,需要帮忙吗
张妈犹豫片刻,递给她一篮土豆:那...麻烦小姐削一下皮。
宁晚熟练地拿起削皮刀,动作利落。张妈偷瞄着她,忽然小声说:小姐削土豆的手法,和老太太一模一样。
祖母也削土豆
可不是。张妈眼中闪过怀念,老太太最讨厌浪费,总说土豆皮要削得薄,但别削到肉。她压低声音,当年老爷创业失败,老太太就是靠一双手做手工,供全家吃上饭的。
宁晚心头微暖。这是她回到宁家后,第一次感到某种联系。
张妈!我的燕窝炖好了吗宁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穿着真丝睡袍,在看到宁晚时,笑容僵了一瞬,又立刻恢复甜美,妹妹也在呀。
宁晚注意到张妈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去端一个精致的白瓷炖盅。
雪小姐,按您的吩咐,加了双份雪蛤。
宁雪接过炖盅,目光却落在宁晚手中的土豆上:妹妹怎么在做这种事她转向张妈,语气带着责备,怎么能让二小姐干活
是我自己要帮忙的。宁晚解释。
宁雪摇摇头,一脸心疼地拉起宁晚的手:看看,手都粗糙了。她突然惊呼,呀,这里怎么有道伤口
宁晚缩回手——那是昨天捡玉镯碎片时划伤的。
走,我带你去我的美容室做护理。宁雪不由分说地拽着她上楼。
三楼尽头有一间阳光房,墙上挂满宁雪的艺术照。宁晚的目光被其中一张吸引——宁雪和三个哥哥在迪士尼乐园的合影,日期正是她在孤儿院度过十八岁生日那天。
用这个。宁雪拿出一瓶精华液,法国定制的,一瓶要两万多呢。
宁晚下意识后退:太贵重了...
别客气。宁雪强硬地拉过她的手,倒出大量液体,我们可是姐妹。
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宁晚感到一阵刺痛。她皱了皱眉,强忍着没出声。
怎么样,舒服吧宁雪笑眯眯地问。
刺痛感越来越强,宁晚的手背开始泛红。她刚要抽手,宁雪突然变了脸色:哎呀!我拿错了!这是强效去角质的产品!她慌张地抽纸巾,快擦掉!
宁晚的手已经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
千万别告诉爸妈,宁雪急得快哭了,他们会骂死我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没事。宁晚转身要走,却在走廊撞见大哥宁琛。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宁琛皱眉。
宁晚把手藏在身后:没什么。
宁琛一把拽出她的手:怎么回事
红肿的手背上已经起了水泡。
是...是我不小心用错了护肤品。宁晚低声说。
宁琛眼神骤冷:雪儿的美容室他不等回答,大步走向阳光房。
宁晚听见宁雪带着哭腔的解释:大哥,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过敏...
当她默默回到客房,听见宁琛在打电话:...对,皮肤科专家,立刻到家里来。不,是为雪儿准备的,她吓坏了。
午餐时,宁晚戴着手套出现在餐厅。
母亲皱了皱眉:这么热的天戴手套
我...
妹妹可能不习惯我们家的规矩。宁雪柔声打断,妈妈别介意,慢慢教就好了。
父亲放下刀叉:把手套摘了,不成体统。
宁晚慢慢摘下手套,露出红肿未消的手。
天啊!母亲惊呼,你的手怎么了
是过敏...
都怪我!宁雪突然站起来,眼泪汪汪的,我带妹妹去美容室,不知道她对玫瑰精油过敏...
宁晚愣住了。根本不是玫瑰精油。
雪儿也是好意。二哥宁煜立刻帮腔,谁知道有人会对玫瑰过敏。
赶紧叫医生来看看。父亲吩咐管家,又对宁晚说,以后注意点。
宁晚低下头,不再辩解。余光里,她看见宁雪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下午,宁晚独自在花园里散步。手上的灼痛已经减轻,但心里的闷痛却挥之不去。
二小姐。张妈悄悄走来,递给她一管药膏,老太太以前用的,对皮肤刺激最有效。
宁晚轻声道谢。
张妈欲言又止:小姐...雪小姐她从小就这样。老太太在的时候还能压着她点...
宁晚握紧药膏:祖母什么时候回来
本来下周就...张妈突然噤声。宁晚回头,看见三哥宁轩朝这边走来。
听说你手受伤了。宁轩语气冷淡,下周是雪儿的生日宴,你别出什么岔子。
我不会的。
最好如此。宁轩转身要走,又停下,对了,你的礼服雪儿帮你选好了。粉色的,她说适合你。
宁晚知道宁雪最讨厌粉色——那会显得她肤色暗淡。这分明是个陷阱。
替我谢谢她。
宁轩似乎对她的顺从很满意:雪儿身体不好,全家都宠着她。你既然回来了,就要学会适应。
适应什么适应被冤枉适应被忽视宁晚在心里问,但脸上只是乖巧地点头。
夜深人静时,宁晚悄悄起床。
她溜进宁雪的书房——那个上锁的抽屉里,一定藏着什么。
发卡里的细铁丝轻轻拨动锁芯,咔嗒一声轻响。
抽屉里是一份DNA检测报告,日期显示两年前。结果明确写着:宁雪与宁家夫妇无血缘关系。
宁晚的手微微发抖。原来宁雪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下面压着几张照片——宁雪和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在咖啡厅密谈。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生日宴后,老地方见。
最底下是一份合同:《宁氏集团股权转让协议》,受益人署名林强。
宁晚的心跳加速。她刚用手机拍下这些,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迅速躲到窗帘后,屏住呼吸。
宁雪推门而入,身后跟着陆远——她的未婚夫。
你确定那些文件安全吗陆远低声问。
放心,锁着呢。宁雪轻笑,那个土包子连电脑都不会用。
生日宴后就要行动了。陆远的声音透着冷酷,你父亲一签字,宁氏就是我们的了。
别担心,宁雪甜腻地说,我已经给那个野种准备了惊喜。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看见她的真面目...
宁晚攥紧了手机。现在她终于明白——这场游戏,从来都不只是争宠那么简单。
宁雪的生日宴前夜,暴雨倾盆。
宁晚站在客房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管祖母的药膏。窗外闪电划过,照亮她放在床上的粉色礼服——腋下的缝线已经被她发现人为割裂,只要一抬手就会彻底绽开。
二小姐。张妈轻叩房门,端着一杯热牛奶,明天宴会要早起,您喝点这个安神。
宁晚接过杯子时,老佣人突然往她手心塞了张纸条。
老太太托人捎来的。张妈用气声说完,匆匆退出了房间。
纸条上是几行颤抖的字迹:
晚晚:
生日宴有诈。
雪与林强密谋多年,欲夺家产。
你周岁时,我在玉佩暗格藏了继承密钥。
若事急,去老宅玫瑰园第三块砖下。
宁晚瞳孔骤缩。她急忙从颈间扯出那枚素来贴身佩戴的玉佩——这是她回宁家第一天,张妈偷偷塞给她的祖母心意。
指尖摸索到玉佩边缘的暗纹,轻轻一按——
咔。
玉佩应声分开,一枚微型芯片闪着冷光。
次日傍晚,宁家别墅灯火通明。
宁晚站在二楼走廊阴影处,看着宾客们陆续抵达。她没穿那件被动过手脚的粉色礼服,而是换上了自己用旧窗帘改制的黑色长裙——孤儿院练就的缝纫手艺,此刻成了她最后的铠甲。
原来你在这儿。宁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穿着缀满水晶的高定礼服,宛如童话里的公主,怎么不下去我特意为你准备了惊喜呢。
宁晚静静地看着她:比如让我在所有人面前衣不蔽体
宁雪的笑容僵在脸上: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宁晚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那张被割裂的礼服特写,就像你明白玫瑰精油里掺了什么。
楼下传来司仪的声音:请宁家大小姐致辞!
宁雪突然抓住宁晚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她尚未痊愈的伤口: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她压低声音,等着看吧,野种永远都是野种。
宴会厅水晶灯下,宁雪泪光盈盈地举起酒杯:
今天我最想感谢的,是终于回家的妹妹。
聚光灯突然打在宁晚身上,她不得不走向舞台。
妹妹,我们一起切蛋糕吧。宁雪伸出手,眼底闪着恶意的光。
宁晚刚踏上台阶,突然感觉脚下一滑——有人在地板上倒了油。她踉跄着抓住最近的支撑物,却听见嘶啦一声裂帛响——
宁雪的礼服肩带应声而断!
全场哗然。
宁晚!大哥宁琛第一个冲上来推开她,你干什么!
宁雪捂着脸啜泣:妹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宾客们窃窃私语,目光如刀。
地上有油。宁晚冷静地蹲下,用手指抹过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你们自己看。
够了!父亲厉声打断,还嫌不够丢人吗
未婚夫陆远搂着宁雪的肩膀,厌恶地看向宁晚:你真让人恶心。
宁晚站在原地,感觉心脏一点点冷下去。她看向人群中的三哥宁轩——唯一可能相信她的人,却见他冷漠地别过了脸。
宴会结束后,宁晚被叫进书房。
跪下。父亲面色铁青。
宁晚脊背挺得笔直:我没错。
你还敢顶嘴大哥宁琛怒喝,知道雪儿哭得多伤心吗
知道,当然知道。宁晚轻笑,毕竟她练习这个桥段很多年了——就像练习怎么调换DNA报告,怎么伪造股权文件。
书房瞬间死寂。
父亲猛地站起来:你胡说什么
宁晚举起手机,投影到书房屏幕上——宁雪与林强的密会照片、股权转让协议、甚至昨晚录下的对话:
等宁家破产,雪儿会意外死亡,而你继承她名下所有资产...
陆远的声音清晰可辨。
自己去查查公司账目。宁晚转身要走,看看过去半年,有多少资产被转移到了林氏投资名下。
站住!父亲拍案而起,你以为编这种故事就能——
我不是在编故事。宁晚打断他,我是在给你们真相。但显然,你们不需要真相,只需要完美的宁雪。
她摘下颈间的玉佩,轻轻放在桌上:祖母说得对,有些家,不回也罢。
暴雨再次降临。
宁晚拖着行李箱走到大门口,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车窗降下,露出祖母满是皱纹的脸:上车吧孩子。
老人颤抖的手递来一把钥匙:老宅地窖里,有我留给你的东西。
宁晚最后看了一眼宁家别墅——二楼窗口,宁雪正冷笑着对她挥手告别。
不用等生日宴后了。宁晚轻声说,现在就开始你们的计划吧——看看最后,到底是谁会一无所有。
车门关上,载着她驶入漆黑的雨夜。
宁晚离开后的第七天,宁氏集团总部乱成一团。
这不可能!宁父将财务报表摔在会议桌上,我们账上怎么会只剩两千万
财务总监颤抖着擦汗:过去半年,陆氏集团以合作项目为由,分批转走了近八亿流动资金。所有文件...都有您的亲笔签名。
我从未签过这些!宁父怒吼。
是电子签名。三哥宁轩脸色惨白,系统记录显示,这些授权都是在午夜通过董事长密钥操作的。
大哥宁琛猛地站起来:是宁晚!她走之前偷了爸的——
闭嘴!宁轩突然砸了咖啡杯,她走的时候连牙刷都是自己买的!
会议室死一般寂静。
母亲突然轻声说:雪儿...是不是经常用你书房电脑
同一时刻,陆氏集团顶楼。
陆远晃着香槟,对屏幕里的林强举杯:宁氏现在就是个空壳子,银行已经拒绝他们的贷款展期。
林强咧嘴一笑,露出金牙:雪儿做得不错。不枉我培养她这么多年。
你真是她亲生父亲陆远挑眉。
当然不是。林强嗤笑,她不过是我从孤儿院挑出来的棋子,长得像宁家失踪的女儿罢了。
他抿了口酒,眼神阴冷:等宁家破产,雪儿会意外死亡,而你——将作为悲痛欲绝的未婚夫,继承她名下所有资产。
他们没注意到,会议室玻璃门外,一个清洁工默默将录音笔塞进了口袋。
宁家别墅,深夜。
宁父独自坐在书房,面前摊着所有可疑文件。他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每份电子签名授权的时间,都是宁雪来送宵夜的夜晚。
电脑键盘上,还残留着一丝茉莉香水味。
他的手开始发抖。
这时,邮箱突然弹出一封匿名邮件。附件里,宁雪与林强的密会视频清晰显示着日期——早在两年前,她就已知晓自己冒牌千金的身份。
视频最后,是陆远与林强完整的阴谋对话。
宁父瘫坐在椅子上,胃里翻涌着迟来的悔恨。
第二天早餐时,宁雪像往常一样撒娇:爸,我想重新装修琴房...
为什么宁父突然问。
宁雪一愣: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背叛我们宁父抬起血红的眼睛,我们养了你十八年!
宁雪脸色瞬间惨白。
大哥宁琛慌忙站起来:爸怎么了
宁父将平板摔在桌上。屏幕上,宁雪正对林强说:放心,我会让老东西在破产文件上签字...
这不是我!宁雪尖叫,这是合成的!
那这个呢宁轩播放了清洁工提供的录音。
陆远的声音清晰地传出:雪儿会意外死亡...
宁雪面如死灰,突然转身就跑。
拦住她!宁父怒吼。
但宁雪早已计划好退路。她冲进车库,驾驶保时捷撞开大门,消失在晨雾中。
一个月后,警方在码头集装箱里找到宁雪。她试图偷渡出境,随身携带的钛合金箱子里,装着宁氏祖传的翡翠珠宝和五本假护照。
同一天,陆远因金融诈骗被捕。但宁氏集团已濒临破产——股价暴跌70%,核心资产被抵押,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母亲终日呆坐在宁晚曾经的房间里,抚摸着那张简陋的小木床:我们到底做了什么...
大哥宁琛在整理祖母旧物时,发现一本尘封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
林强当年绑架晚晚,就为报复我揭发他贩毒。如今他又送来假货,可这群蠢货竟把鱼目当珍珠!
日期是宁晚回家前一周。
宁琛跪在地上,终于明白——祖母突然出国疗养,实则是被他们联手放逐。
米兰设计周前夕,宁晚在工作室收到一个包裹。
里面是一枚沾血的子弹,和一张字条:你以为逃得掉
她冷笑一声,将子弹扔进垃圾桶。桌上,宁氏集团破产的新闻正与她的品牌融资公告并列刊载。
巴黎时装周主会场
T台尽头,一袭暗红色礼服在聚光灯下流转着鎏金纹路。模特转身的刹那,后背镂空处的金线裂痕惊艳全场——这正是本季主题Kintsugi(金缮),用黄金修补破碎的瓷器。
第一排贵宾席,宁晚一袭黑色西装,胸前别着祖母留下的金缮胸针。她看着自己的设计被世界瞩目,唇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意。一年前被赶出家门时,她口袋里只有二十三欧元。
Eva,你的设计太震撼了!品牌总监激动地拥抱她,刚接到LVMH集团的收购邀约,报价三亿欧元!
宁晚微笑颔首,余光扫到秀场入口——宁父拄着拐杖,带着全家局促地站在那里。曾经不可一世的宁氏掌门人,如今西装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
后台贵宾室
宁父将文件推到她面前:晚晚,这是家族剩余的51%股权。跟我们回家吧。
烫金的宁氏徽章在灯光下闪烁。一年前,这曾是她遥不可及的梦。
宁晚没碰文件,只是端起咖啡:宁氏现在市值多少1.8亿她轻笑,抱歉,我的品牌昨天估值3.9亿欧元。
大哥宁琛突然跪了下来:我们知道错了...雪儿已经坐牢,陆远也...
与我无关。宁晚放下杯子,请回吧,我还要准备下季新品。
求你...父亲老泪纵横,你祖母临终前...
祖母宁晚猛地抬头,什么时候的事
一阵沉默。
上周。母亲啜泣着,她在瑞士医院...最后一句说的是对不起晚晚...
宁晚攥紧胸针,尖锐的针脚刺入掌心。那个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甚至没等到见她最后一面。
知道祖母为什么坚持在瑞士疗养吗她突然问,因为那里有全球最好的解毒中心——她中毒了,在发现宁雪往她茶里加铊之后。
全家震悚。
三哥宁轩突然崩溃:我们查到林强了!当年就是他派人拐走你!就因为他贩毒被祖母举报...
所以呢宁晚轻声问,这能让你们少宠宁雪一天吗能让我少挨一次耳光吗
她起身走向门口,最后回头: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
三个月后,米兰
宁晚在工作室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是宁家老宅的地契,和一张字条: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她将地契塞进碎纸机,对助理说:联系拍卖行,以祖母名义建一所孤儿院。
窗外阳光灿烂,她的新系列Phoenix正在全球巡展。工作台上摆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孤儿院孩子们的合影,另一张——泛黄的旧照里,祖母搂着周岁的小宁晚,祖孙俩笑得一样眉眼弯弯。
照片背面是祖母颤抖的字迹:
晚晚,金缮不是为了掩盖伤痕,而是让裂痕成为光透进来的地方。
同日,宁氏集团总部
宁父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面前摊着法院的破产清算通知书。曾经叱咤商界的宁氏集团,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
他颤抖着打开抽屉,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宁晚周岁时,全家在祖母花园里的合影。小小的宁晚坐在祖母膝上,手里攥着那枚玉佩,笑得天真无邪。
一滴泪砸在照片上。
老爷,老管家轻声走进来,瑞士那边来电话...老太太的遗物已经整理好了。她指定要交给二小姐。
宁父看着管家手中的檀木匣子,突然想起十八年前的那个雨夜——宁晚失踪后,祖母曾疯了一样要报警,是他拦住了她:妈,雪儿更需要我们...
如今想来,那才是宁家走向衰败的开始。
米兰,深夜。
宁晚独自坐在工作室里,面前摆着祖母的檀木匣子。
她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本泛黄的日记,一枚小小的金缮瓷片,和一封信。
信纸上,祖母的字迹力透纸背:
晚晚:
若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终于不必再演戏了。
十八年来我假装糊涂,假装相信雪儿是亲孙女,只为查出当年真相。
林强不仅拐走了你,还害死了你祖父。
我在瑞士这些年,暗中将宁氏80%资产转入你的信托基金。
钥匙就在金缮瓷片里——现在,它完完全全属于你了。
不要原谅他们,但也不要被仇恨困住。
记住,你才是宁家真正的凤凰。
宁晚拿起那枚瓷片,对着灯光轻轻一转——里面藏着一枚微型芯片,闪烁着幽蓝的光。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