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笑了笑，在唯一空着的位置坐下。

    正对面是西装革履的陆远，和刻意打扮过的苏宁。

    我不由得挑了挑眉。

    有人解释：「她说自己是苏怯的妹妹，和你一起来的。」

    我淡淡「嗯」了一声，也没说是或不是。

    气氛有些尴尬。

    苏宁夹着嗓子对我笑：「姐姐，陆远哥特意从港城飞回来参加的聚会。」

    「是吗」我抿了口桌上的红酒。

    有些劣质，并不好喝。

    包厢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卫衣的年轻男孩探头进来：「姐姐，我刚找到车位......」

    男孩笑起来有颗虎牙，活脱脱小奶狗模样。

    他自然地走到我身边，搬了个凳子坐下。

    「介绍一下。」我晃了晃酒杯。

    「我男友，科大少年班博士，刚满23岁。」

    苏宁的表情出现了裂痕。

    聚会还算顺利。

    除了苏宁和陆远的脸色不太好看。

    临走时，陆远拦住我：「因为当年你那通电话，你妹妹纠缠了我十年。」

    「所以」

    「所以，你欠我的。」他凑近我，却被我的男友隔开。

    我抬眸看向他：「陆总，生意场上没有‘欠’这个字。」

    他沉默了一下，开口道：「苏宁不是我带来的，她去年就已经结婚了。」

    「苏怯，我们不能真正开始一次吗」

    我感受到身边男友牵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反手回握，冲他笑道：「陆总，我的男友还在呢，他比您年轻多了，您年纪也上来了，没必要再讲这些情情爱爱的。」

    这年我破天荒回了趟家。

    踏入家门时，厅堂里挤满了亲戚。

    爸妈坐在沙发正中央，脸上堆着笑。

    他们甚至还在谈论我的成就。

    见我进门，他们愣了一下，妈妈随即迎上来：「怯怯回来啦......」

    我侧身避开她的拥抱。

    亲戚们围绕在我的身边。

    我的目光扫过缩在角落的苏宁。

    她穿着过时的毛衣，眼角已经有了细纹。

    都说相由心生吧。

    现在我看向她，只觉得她生得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妹夫呢，不是说结婚了吗」我故意问。

    满屋子的奉承话戛然而止。

    爸爸尴尬地咳嗽两声，想要扯开话题。

    苏宁却突然站起来，打翻了面前的茶杯。

    「你得意什么！不就是有几个臭钱！」

    「宁宁！」妈妈厉声喝止，又讨好地看向我：「你妹妹前段时间离婚了，那个男的赌博......」

    我点点头，从包里掏出支票本。

    「今年是最后一次给家里打钱。」

    「两百万，买断生育之恩。」

    我把支票放在茶几上。

    「从此两清。」

    满屋子的亲戚没敢说话。

    爸爸猛地站起来：「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拉好包包的拉链。

    「公司开工前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了。」

    妈妈突然哭喊着扑过来：「你是不是要逼死我们你妹妹这样，我们老了怎么办......」

    我握住门把手，回头看了眼我曾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墙上的全家福还是苏宁十六岁那年拍的。

    她穿着公主裙坐在中间，父母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而我站在最旁边，像个模糊的背景板。

    但现在，我是他们来不及奉承的苏总。

    而苏宁，只有零散的杂工和一段失败的婚姻。

    我看向面前的父母。

    「我这些年打给家里的钱早就还够你们的养育了，这两百万足够普通人家生活」

    「等你们没有任何生活能力了，我会联系养老院，费用从我账户扣。」

    「除此以外，我和你们不会有任何联系。」

    男友就在楼下等我。

    我要带着他去马代度假。

    望着飞机窗外的蓝天。

    我打开手机相册，删掉了收藏的最后一张全家福。

    原来少时的伤，会在我的心里留下这么久的痕迹。

    还好那些全都随风去了。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