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施主。”
辛久薇摇摇头,对僧人回了礼,跟上祁星绘的步伐。
祁星绘挤在人群后面,垫着脚去看那表演喷火的杂耍人。辛久薇回过头去,只见到那僧人在灯火间离去的背影。
她自然地想起觉明,也不知觉明会不会出来化缘。
想着又觉得自己好笑,觉明是颍州城得道高僧,灵隐寺香火旺盛,他还是皇上挂念的亲儿子,身边有各种能人异士,哪里需要出来化缘。
却不知道他看了自己的信没有。
祁怀鹤守在几个妹妹身后陪着他们看热闹,没一会儿,就遇见了几个相熟的富家公子。
“怀鹤兄,你也出来凑热闹啊!”
祁怀鹤将妹妹们藏在身后,同他们打招呼。
几人吵着要祁怀鹤同他们一起上楼吃酒,说是今日来了从颍州城来的歌姬,嗓音很是动人。
祁怀鹤道:“今日是陪家中妹妹出来的,我就不去了。”
“都有家丁在,怕什么!”
“就是,咱们许久没聚了,之后要再见你又不知到何时了。”
“怀鹤兄前段时间忙着乡试,想来十分辛苦,也该轻松轻松了。”
祁怀鹤还想拒绝,却是祁星绘凑了过来,小声说:“兄长,我也想去看看那歌姬,去听曲儿。”
祁怀鹤皱眉,“你小小年纪,凑什么热闹。”
“年纪小就不能听曲儿了么?”祁星绘噘嘴,“难道你们是要去什么不正经的地方?那我要跟祖父告状去。”
听见她话的公子哥连忙道:“祁家妹妹误会了,都是正经酒楼,正经酒楼!”
祁星绘跃跃欲试,“那带我去,带我去!”
祁怀鹤头疼,拎着她的后领把人拉回来。
几位公子也是有些尴尬,他们爱玩,但也不算纨绔,有人书还读得很好。但带好友的妹妹去听曲儿,怎么说也还是有些不妥。
辛久薇也轻声说:“怀鹤表哥,我也有些好奇,咱们去看一小会儿吧。”
她一说,声音轻柔乖巧,旋即便吸引了几位公子的注意。
他们见她身量轻盈,一张净白小脸,乌发梳成清丽可人的垂髫,披了一件水色重纱披风,披风下摇曳出一条粉渐青色的百迭裙,好一个亭亭玉立的小美人。
有人顿时好奇,“怀鹤兄,这位妹妹是?”
“谁是你妹妹。”祁怀鹤警告地看他一眼,“家中表妹,从颍州城来给我祖父贺寿的。”
那人顿时一个大作揖,“原来是表妹!失敬失敬!”
辛久薇含蓄地笑了一下,“我在家中行三,公子唤我辛三便是。”
“莫不是颍州辛氏?”公子眼中一亮,“鲜少听起三小姐的名字,今日能见到真是荣幸!”
其余几人也七嘴八舌地来同辛久薇打招呼,惹得祁怀鹤和祁星绘一脸警惕。
气氛轻松下来,一行人便说笑着上了酒楼去。
与盼月楼不同,他们选的吃酒处看起来更像一间有二层小楼的普通食肆,只布置得清雅精致,二楼也是大开间,只靠里有两间厢房,靠着边上的几张位置能轻易见着楼下街道的热闹景象。
几人陆陆续续坐下,一阵环佩叮咚的银铃声响,几名抱着乐器的歌姬款款上了楼来。
辛久薇不经意地看过去,视线落在抱瑶琴的歌姬身上,顿了顿。
那歌姬放好琴站起来,同众人行了礼,抬头对上辛久薇的视线,也是一怔。
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反应,之前最先同辛久薇打招呼的穆公子笑着来问她。
“表妹从颍州来,应当听过盼月楼的名气吧?这几位歌姬都是从盼月楼请来的,听闻水平极好,表妹且听听如何。”
祁星绘吃了好几种精致的果子,闻言道:“乱喊什么,谁是你表妹。”
穆公子展开扇子摇起来,“我与怀鹤兄是异父异母的兄弟,怀鹤兄的表妹就是我的表妹。”
祁星绘翻个白眼,“你想得挺美,想给我们久薇做表哥的人可多着呢。”
几人又说笑起来,辛久薇陪着聊了一会儿,歌姬们已有序地开始演奏了。
那用瑶琴的歌姬是第一个唱的,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视线时常往辛久薇这边看。
到了后面,还弹错了几个音,伤了指甲。
“啊。”她面色有些白,连忙跪下道歉,“公子们见谅。”
穆公子上前将她扶起来,“不过是意外,莫要这般惊慌。”
歌姬感激地看看他,正要说话,却见辛久薇站了起来,朝她缓缓走来。
“你的指甲断了,去处理一下吧。”辛久薇的声音温和,“我这里有药,我陪你去吧。”
歌姬似乎受宠若惊,又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
祁怀鹤没注意她,只对辛久薇道:“叫酒楼的人去吧,阿薇,你待在此处莫乱走。”
“没关系的。”辛久薇乖巧地说,“怀鹤表哥,酒楼的人对她们不一定上心,她的手指都流血了,我看着难受,反正只是举手之劳,我去去便回。”
祁怀鹤只觉得她心善,便道:“那你当心些,快些回来,将你的丫鬟带上吧。”
辛久薇行了礼,带上望晴,亲手拉着歌姬去了僻静处。
等没有了旁人,辛久薇让望晴拿出外伤用的药,“先处理一下吧,再来说你想同我说的话。”
歌姬脸上已没了刚才的紧张和慌乱,已是一派镇静。
“没想到三小姐也来了匀城。”
辛久薇皱眉,“你帮祁淮予做事,他却没告诉你我也在匀城么?”
眼前画着浓艳妆容的歌姬,正是祁淮予的手下,那日在盼月楼差一点陷害哥哥的人。
歌姬脸上露出些诧异神色,想说什么。
却又听辛久薇说:“你不必否认,也不必问我为何知晓,但你是聪明人,应当也知道,那日在盼月楼,我就已经知晓了你的意图。”
歌姬抿了抿唇,问:“那三小姐今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祁淮予让你来做什么。”辛久薇直接问,“与我,或是我身边的人有关吗?”
歌姬没说话。
好一会儿,她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前些日子我听闻辛公子拜了师,他最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