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们去县衙找县令?”
禅心又开始插嘴:“小兄弟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修行之人,一旦被签了这种婚姻死契,对方要是不死,一生一世,只能有一个道侣。”
说到这,张盛天立马站在前面护着我:“你们都不准伤害我谢叔,这婚也不是他想结的。”
我有跟张盛天说过我和张悬州的事,虽然名义上我是张悬州他妻夫,他是张悬州的养子。
可实际上,我和他被张婶收养这么多年,一直都没见过他长啥样。
所以,如果他回来的话,我们其实可以去申请合离的,谁知道张婶子是狠了心要给他娶媳妇,签的死契。我又不知道。
我看他至少自在境的修为,和他接触,还能帮助我恢复修为,我也有其他心思在的。
立马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和他哭诉:“婆母生前一直记挂着要见你一面,可是迟迟不肯归家,如今她老人家先去。”
“我们孤儿寡夫的,你难道想置之不理吗?”
“呜呜呜呜呜,可怜我当年才十七岁,就因为你守了活寡。”
我擦着眼泪,张盛天也跟着难过了起来:“谢叔别伤心,他不要我们就算,再过几年,等我长大了,我会照顾你的。”
和尚可能有些无奈,也没说话了,把那份婚书还给我:“她墓地在哪?”
我抹了一把眼泪:“相公可是要去看看?”
我一边哭,一边把灶台旁边的柜子里放着的纸钱招魂幡都拿出来,用篮子装了一只刚煮好的白切鸡,备了一壶好久才跟他解释:”婆母生前最喜欢吃白切鸡了,你带着去看她,她可能会好受点。”
“山上夜雾深重,我身子弱,小天的凝神不高,去了怕容易被邪祟侵扰。”
“你要是心急,就自己去吧,就在陆家村后边的小云山上,向阳面最大的那棵迎客松下就是。”
他接过篮子,走出去没几步又回来,最后还是没去。
因为我手上的伤又开始渗血了。
他无可奈何,帷幔和禅杖都放下了。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他脸上并没有和禅心和尚一样,满脸痘疮。长得倒是剑眉星目,五官端正,眉宇间透着怜悯众生的善念。
由此可以推断出,他修炼的功法不是常规的食气补心法和肉灵香。
“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我听话照做,因为时间紧迫,伤口包扎得并不仔细,刚才干活少不了磕磕碰碰,碰到伤口了,造成二次伤害,才流出血来。
他从宽大的衣袖里取了一盒药膏出来,抬手用法术装来一盆温热的清水,给我擦手消毒。
手抓着我手腕,另一手挖了药膏一点点涂抹到我伤口上,在他抓我手腕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从他手心处传来浓郁的灵气,顺着我的经脉补到我的丹田和灵根上。
看来好像是和他有肉体接触,就能为我补充大量修为。
只可惜他给我涂药的功夫就半分钟而已,我有些意犹未尽,想着用什么方法能让这个和尚把我带在身边。
哪怕是浪迹天涯也好。
“你、还要去看婆母吗?”
他似乎叹了口气:“不了。”
“她死前没跟你说过我的事吗?”
“我十岁那年就出家当和尚了,她亲手送我去的法澜寺。”
“也不愿意看我,我以为你知道。”
“死契改不了。”
“我也做不到留你一个无辜的人自生自灭,等两天,我把青州城的事办完,你可愿意跟我走?”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擦干净眼泪点点头:“相公去哪,奴家就去哪。”
他眉头紧锁:“不过她让你养的孩子,是虞国先皇血脉。”
“虞国皇室目前一直想杀了他永绝后患。”
“留在这也不安全,我会把他送到晋国云天宗去,也不算淹没了他的天赋。”
“不知你可愿意?”
太好了,总算不用帮别人养孩子了,还有机会恢复修为,我才不想管张盛天的死活了。
还是含泪点点头:“都听你的。”
他似乎放心了一点,帮我挽好袖子才起身,把一旁啃肉的禅心给喊回来,和他商量了一些事。
两个和尚不知道聊了什么,禅心再次放出一张符纸,就让我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天还没亮。
糖水铺门口就停了一辆马车,是张悬州买的,禅心骑着马招呼我道:“快上车吧,我们要赶在白莲教帮众发现前离开青州城。”
张盛天不安的询问:“谢叔,我们要去哪?”
我也是狠了心,不管这个和尚是真的想带我走,还是想把我骗到其他地方然后再杀掉。
我都要跟他走,不为别的,就因为他能帮我恢复修为。
至于张盛天,又不是我亲生的,管那么多干嘛。
我低头看他:“你想不想成为名震四方的大侠?”
他猛的点点头:“想,这样我以后就能更好地保护谢叔您了。”
“那就走,上车。”
他似乎也下了决心,鼓起勇气,抓着马车上的牵引绳就爬上去了,还背着一个我昨天晚上给他打包好的背包。
我也是,爬上马车。
上车后,张盛天警惕地观察四周,怀里还死死抱着我给他削的桃木剑。
张悬州看我俩都上车后,也上来了,不过是他驾车的那个,因此不进车厢,就在车厢外边坐着使唤马匹。
走的时候,我还是不舍,毕竟这里可是我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也是我穿越后最安稳的日子。
没有没完没了的修炼,也没有烦人的人际关系,更没有讨厌的师兄弟天天找我茬。
临走前,还是去了一趟张婶子的墓地祭拜,给她上了几样她最喜欢吃的东西和美酒,也烧了纸钱,这次离开,估计永远都回不来了。
马车平缓地走在路上,我脑海里一直在思考要怎么不让人怀疑的自然接近他,和他有肌肤接触。
主要是碰他一下,就有明显的灵气涌进我体内,不知道他察觉到了这点没有。
但是这个世界的灵气是被污染过的,留在凡间的灵气十分稀薄。
市面上常见的修炼功法,比如食气补心法是靠吞吐世间浊气转换成能量,浊气吃多了,轻则浑身长疮,重则精神癫狂,异变成怪物而死。
肉灵香也差不多,就是副作用慢一点,还是会死的。
除非他的天赋还有运气都足够好,顺利靠这两种修炼方法成功达到逍遥境。
神魂强度提升,肉身千年不死,就可以长期压制吸食的浊气过多而产生异变的身体。
思考着,脑袋越来越困,又想看看窗外的风景,所以我凑得跟前,时不时撩开马车门帘往外看去。
可能是昨天一夜没睡的缘故,再加上修为被封,凡人的身体总归熬不住,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头一直靠在张悬州的背上,脸颊贴着他的袈裟,睡得太久了,起来的时候脸颊上有一大块他袈裟纹路压出来的印子,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起身后连忙和他道歉:“不好意思,可能是昨天一夜没睡太累了。”
他都没回我话,我感受到一阵阴冷的杀意,他驾驶的马车也突然加快,快得我差点飞出车厢外,还好有张悬州的肉身给我挡着。
我因为那股杀意不得不抓紧他的袈裟:“大师,是不是有坏人追来了?”
他皱着眉头吩咐了一声:“抓紧。”
然后继续发力让马儿继续飞驰。
陡然加快的速度,本就崎岖不平的山路更加颠簸,车厢里同样睡得正香的小孩也被吵醒。
“谢叔?”
“谢叔!”发现我还在以后,小孩也连忙凑过来:“我会保护你的。”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那股杀气就截断了前路,张悬州不想撞到人,被迫用力牵掣马儿刹车,又怕马儿受惊吓当场给马儿拍了一道定身符。
拿起身侧的禅杖就跃身而起,浩荡梵音形成光幕笼罩在马车周围,禅心的修为比他还低,拦路的杀手少说也有练气八层修为。
禅心打不过,也不想拖他的后腿,在张悬州飞出去的那一刻就过来接替他的位置:“师侄放心。有贫僧在,定叫这些混蛋伤不了你们。”
我对他的话保持怀疑,张悬州站在车厢上释放威压伺机而动:“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传闻说虞国先皇血脉流落民间,近日在青州城附近现身,我还以为是假的呢。”
“没想到你们无明宗的人都让你出动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张悬州冷哼一声:“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就持着禅杖朝着那行人杀了过去,可是十方楼派出来的杀手不止前面那几个,张悬州冲出去后,后边还有另一帮杀手,修为虽然没有前面那几个高,但也不低了。
要不是马车的车厢被张悬州布下了阵法,怕是没那么安全。
还有禅心这家伙,说他有练气七层修为都算我高估了,和这帮人动起手来最多五层。
而且动作笨拙,反应奇慢,跟个老年人一样,我在车上看着,怕他躲不开那些偷袭的人,还要出言提醒他。
“大师当心后边!”
“右上角!左前角!下方!屁股后边!”
“敌方腋下有破绽!”
越指点,我越发觉得这和尚是真的菜,又菜又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