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秦有才已经跑远，秦风这才收了竿。
回过头，却发现陈翠儿一脸凝重地看着那吃食堆起来的小山。
怎么也不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怎么了娘子？”秦风走过去：“是不是那混球打你了？”
陈翠儿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了？”
秦风一头雾水。
还没等追问，就见陈翠儿“噗通”跪了下来，眼眶通红。
又来？
秦风傻了，赶紧上前搀扶：“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天天这么跪，夭寿啊！
然而陈翠儿压根儿没有起来的意思。
“夫君……算我求你，求求你不要再赌了。”
她满脸含泪，全然没有看到吃食的喜悦。
“老天爷今日让你赢了钱，也是可怜咱们一家子日子过得苦。”
“既然有了钱，咱们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秦有才虽然混账，但话糙理不糙。
赌钱哪有天天赢的？
就怕秦风一时间被赢钱冲昏了头，更加沉迷赌坊，一旦又像以前那样输了……
陈翠儿浑身都在发抖。
已经做好了迎接秦风拳脚交加的准备。
秦安安打水回来，刚巧看见这一幕。
记忆中的场景瞬间和眼前的景象融在了一起。
想都没多想，连忙把水桶扔到一边，跑着过来挨着陈翠儿跪了下去。
小脑袋瓜“砰”的一下磕在地上。
犹豫都不带犹豫的。
秦风气得想笑。
一把将母女俩强硬地拽了起来。
“……夫君？”
陈翠儿心里没底，刚一抬头，却见秦风的手朝她的脸伸了过来，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却只感觉到鼻尖划过一抹温热。
“瞎想什么呢？这些钱可不是赌来的。”
秦风没好气地摇头。
不是赌来的？
陈翠儿闻言，心里却更没底了。
想到之前梁婶的话，一个大胆的想法闪现在她脑海。
总不可能是去青楼偷的吧？
越是这么想，陈翠儿越发觉得有这个可能。
对秦风更加失望。
赌钱也就罢了，去青楼她也能忍，毕竟去青楼的男人也不止她家一个。
可去了青楼，还要去干偷盗之事……
下一步，岂不是还得杀人放火抢劫？
陈翠儿光是想想都一阵后怕，声音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夫君……这钱……莫非是青楼来的？”
“你怎么知道？”
秦风一愣。
听到秦风承认，陈翠儿只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还真是青楼来的！
陈翠儿身子一晃，差点没站稳。
回想起昨夜秦风的信誓旦旦，陈翠儿心头猛地一颤。
他说会给她们更好的生活，竟是要以这样的法子偷来？
“夫君，你……你若是缺钱，大可以让我去，何必要作践自己？”
陈翠儿都不忍开口。
让自己夫君出去卖身，这让她如何有脸苟活于世？
秦风被陈翠儿的话给彻底整懵了。
“不是，我哪儿作践自己了？”
这从何说起啊？
他堂堂一个现代渔业大亨，穿越过来是来大展宏图、改变命运的，怎么就跟“作践自己”扯上关系了？
他一没卖肾，二没卖身，怎谈得上那两个字？
再看陈翠儿那苍白得像纸片儿似的脸，眼眶红肿，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秦风心头咯噔一下。
好家伙，她不是误会什么了吧？
“慢着慢着！”
秦风赶紧打断她越发离谱的脑补，忙不迭从怀里掏出那叠还带着凤园楼熏香的纸张。
一一展开。
香粉味瞬间散发。
陈翠儿眼睛更红了。
那些气味，像是在刻意提醒她，这些钱的来路到底有多让人难以启齿。
见状，秦风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把最上面那张带着红手印的契约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直接摊开在陈翠儿面前，指尖划过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和鲜红的印泥，一字一句解释。
“你瞧瞧，这是我跟凤园楼的丁老板丁彩秋签的契约。”
“上头写得清清楚楚，我给凤园楼供应一种新的海鲜菜，叫椒盐青蟹。”
“这三百两，有二百两是卖那道菜的配方赚的，还有一百两是头一批货的订金，不是卖身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总之，来路很正！”
陈翠儿将信将疑地凑上前，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硬实的纸张。
感受到指下凹凸不平的墨迹和微凉的红色印记，她的心“扑通扑通”一阵狂跳。
好像……是真的？
不对，再看看。
万一是秦风骗她的呢？
毕竟他也不止一次骗她了。
想罢，陈翠儿努力瞪大双眼。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
虽然这些字词她大多认得，但组合在一起描述的“椒盐青蟹”、“新菜式”、“供货”……这些对她来说，都十分陌生。
可白纸黑字，却又真实得不可思议。
陈翠儿抬起头，迟疑中带了一丝期盼。
“夫君……你真没骗我？不是……不是你去青楼偷来的？”
秦风看着陈翠儿眼角的眼泪，无奈的同时又不由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以为他去卖身了啊……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秦风轻捏住陈翠儿的脸蛋。
“你夫君现在是要干大事业的人，正经生意！”
“再哭就把你送去账房管银子，到时候哭鼻子数不清钱，看你怎么办？”
陈翠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身子一僵。
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霞。
她下意识地偏过头，躲开秦风的手指。
眼神却不再那么绝望，带着一丝被打破误会后的怔愣和……
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管银子？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春风吹进了她枯槁的心田，带来一点活气。
这么多年，她从未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也从未想过，他会如此信任她。
误会澄清，压在陈翠儿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虽然对秦风口中的“椒盐青蟹”和“大生意”还云里雾里，但至少不是她想象中那种屈辱下贱的营生，这就够了。
见陈翠儿眉头总算有了松动，秦风暗自松了口气。
随即手不自觉地搭上陈翠儿纤细的腰肢。
“呀！”
陈翠儿吓得惊呼。
紧接着耳边响起秦风低沉的话语。
“太阳快下山了，娘子，我饿了。”
陈翠儿头埋得更低了。
“我现在就去做饭……”
谁料秦风压根儿就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一会儿我去做，现在……先填饱一下其他地方吧。”
陈翠儿脸顿时一片潮红。
轻轻一声嗯宁，只余一夜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