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萧成晔这个外来的世子,相比宁安的身边人更可疑。
可宁安相信自己的判断。
首先,萧成晔并不知晓她已怀孕。
如若他真知道,只能证明她身边已被完全渗透。
其次,她和萧成晔接触这么多回,他若要下手,机会太多太多了。没有必要用这种手段。
再有,宁安身边那群人都尚且不知,其实她和萧成晔之前在唐易之府上已经私下见过一次。那回萧成晔有的是机会都没动手,何必多此一举?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谨慎如宁安,这几天腹痛频繁后,已经盘过了一次。
她发现,每回腹痛发生的前几个时辰内,她必定都见过萧成晔,又或是收过萧成晔送来的东西……
他堂堂一个世子,真要玩这种把戏,怎会做得这么明显?他又是那么一个聪明人,何必惹一身骚?
说不过去。
怎么看,都更像是有人要栽赃。
栽赃萧成晔对她的孩子下手。
如此,孩子出事,萧熠暴怒,萧成晔背锅。皇帝和平南王的矛盾一触即发。轻则老族之危解,重则一场大战爆发,京城局势推倒重来……
基于这些,对萧成晔的怀疑在宁安这儿骤减。
当然,宁安也不可能对他尽信,所以留下通医理的如意。
如意相对其他人,在宁安这里更可信一些。毕竟她每天相伴,几乎与宁安形影不离,若她是凶手,太过明显……
萧成晔口中所提的詹老果然很快就到了。
老大夫给宁安开始施针。
“劳烦詹老务必保住孩子。”萧成晔叮嘱一句后选择回避,拖了张椅子坐在了门外。既是观察,也是保护。
宁安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有人,想要拖他下水,彻底搅浑局势。
他岂是可欺的?可玩弄的?可随意搓扁捏圆的?
主谋帮凶,必须找出来!
……
“是毒。”宁安什么都没说,那位詹老就自己判断出来了。“有人给娘娘下了毒。而且时间不短了。”
詹老口上说着,手里银针不停。
宁安从腹部到身上好几处,都被扎上了针。
“这毒主要是针对娘娘腹中胎儿的。下毒人应该是在今日早些时候,给娘娘突然加大了剂量,诱发了流产危机。
在下先试着针灸给娘娘稳住胎儿状况。胎儿能不能保住,还得看造化。”
如意也没再吭声。
她也意识到安嫔身边很可能出了内鬼。
由于不知是谁,她没有声张,没有喊清风,也没有让去再去大夫,而是关注詹老的下针状况。所幸,这些针都是救命穴位,不是在害人。
这种状况下,她不可能分身,也没有其他可信之人。除了选择相信眼前老头,别无他法。
好在,十几针下去后,宁安的疼痛已经缓解了大半。
两刻钟后,针灸完成。
胎儿暂时保下。
詹老走出屋子,他与萧成晔耳语了几句后亲自去找医馆抓药……
而此时的宁安正盯着如意:
“你可有想说的?”
“奴婢忠心耿耿,效忠皇上与娘娘。若娘娘对奴婢不放心,可随时取走奴婢小命。”
“那吃了这个。”
刚刚,当着如意的面,宁安跟萧成晔讨要了一颗毒药。“我若发现你背叛我,你就将肠穿肚烂,受尽折磨而死。”
“只要能让娘娘放心……奴婢可以。”
如意伸手就去拿药并送到嘴边。
宁平伸手,直接打落毒药。
自然,只为试探。
“如意,抱歉了。若伤害了你的感情,对不住。”
“奴婢理解的。”
宁安还躺在一边,那个詹老让她平躺半个时辰不要动弹。
“如意,你看到我处境了。你若不希望小皇子有事,若还想对皇上好好交差,最好的办法便是什么都别说。暂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如意连点头,表示自己一个字都不会说。包括清风那里。
“宫里,你暂时也先别传递消息。我得先把内鬼抓出来。”
“奴婢明白。”
“行宫里,你个人能力之内,能调动多少人?”
“十人够吗?”
“够了。”
“娘娘只管吩咐。”如意道……
萧成晔敲门后进屋了。
“多谢。”宁安再次谢过他。
宁平也是对他一鞠躬,表示了感谢。
“聊几句?”
第一次,宁安主动请他坐。
“你今日提到,宫中唐静舒如何了?”
萧成晔:“听说最近她常被太后叫去慈宁宫礼佛。太后说身边少个帮忙礼佛之人,与其让她禁足烂在宫里,不如调到慈宁宫伺候佛祖。”
宁安哼笑。
唐静舒头上顶的,是一般的罪名吗?
太后这是把萧熠的脸面在地上摩擦啊!
可萧熠这都忍下了?
那只一个可能吧?
宁安:“你可知近来安阳侯的事?”
“你问对人了。”
萧成晔没有在宁平搬来的凳子上坐,而是坐到了地上蒲团,与宁安平视。“安阳侯从边关回来了。”
他看向宁平,“你也不知吧?”
宁平摇头,他真不知。而且是一点都没听说。
显然,他也被瞒下了。
萧成晔:“皇上找了多个理由扣下安阳侯老夫人,围了安阳侯府。明面上是彻查,实际上是逼着安阳侯交出大半的兵权,以此换了家族平安。
安阳侯乖乖回京,又交了一大笔的赔偿金。
皇上杀鸡儆猴,知道老族都在看着,自然得信守承诺。老夫人已被放回,那些罪名也不再追究,宫中唐静舒那里,自然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宁安的拳头都握紧了。
所以兜兜转转,之前的努力,眼看大部分都要化作泡影了?
唐静舒寿宴给萧熠“戴绿帽”后,萧熠没有杀她,只是贬她,宁安本以为是碍于安阳侯还在北域出征的缘故。
可实际上,萧熠只是为了多一颗棋子来收割利益?
自己那么努力,到头来,唐静舒不过是从重华宫换去了慈宁宫,一样还是吃香喝辣,一样还是有保护伞?
获益的,只是皇帝?
萧熠他就丝毫没有想过,她这个受害者该是如何难受与憋屈?没想过蟑螂被放回后,下次又会反咬她?
他一早就只想获益,就从没想过真要对安阳侯府出手吧?
所以,这也是他不让自己回宫的一个重要原因?
他怕自己会反对,会反击,会打乱他的计划?
宁安能理解萧熠的立场,但对他丝毫不为自己考虑,所作所为都瞒着自己的行为而生气。
“不行,我不会让唐静舒这么舒服进入慈宁宫。”宁安恨恨。
萧成晔:“别着急,我没说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