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来临,高空之上,一道嘹亮的嘶鸣响起。
曾长天正在树杈歇息,思考如何狩猎这些精怪,而自身又尽量做到不受伤。突然他的头皮一阵发紧,这是第六感的直觉,犹如被盯上一般。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一道翼展伸开多达十多米的猛禽呼啸而来,锋利犹如金属般的利爪抓向曾长天头颅。
闪着寒光的利爪迎面扑来,无奈之下,他一手扶着树杈急速自高空落下,砰的一声,砸向地面。
若非他如今肉身非常,这一下必定受伤。
他目光紧盯猛禽,展开系统。
目标:黑乌(精怪)
咻……
黑乌蹲在树杈之上,眸子锐利地盯着曾长天。
片刻,远处又是一阵嘹亮的嘶鸣,又一只黑乌自高处坐落在树杈之上,明显是一对夫妻精怪。
曾长天悻悻离开这里,两只精怪,暂时惹不起。
他朝其他巨树望去,只见那些巨树之上皆有猛禽占据。
“难道树上是被这些飞禽占据,树下是走兽地盘?”
曾长天无奈,这里参天巨树以及虬龙般的藤蔓十分稀少,竟然都被精怪飞禽占据,而那些二三十米高的小树,绝对不安全,地面绝对不行,万一被锁喉,直接完蛋。
几番慎重思考,他觉得只能暂时退回山上。
他之前就有发现,很少有精怪前往山上。那里很安全。
想好之后,曾长天戒备着往山上方向走。
不多时,他便来到山脚与这里的交汇处,在踏一步,便是这座山的范围。
然而曾长天看向小山,却不知为何,这最后一步却始终无法踏出。
踏过这一步,今晚休息就很安全。
可是他的直觉,冥冥之中似乎告诉他,踏出这一步,他将会失去什么。
曾长天抬头看向小山山顶,面色变得犹豫不定。
他站在交汇处,望着身后荒野的精怪又回头看向小山,即没有后退一步,也没有向前一步。
“仅仅一步而已,我这是怎么了?命没了,什么都没了?我有系统,有何好担心的。”
曾长天说完,看着山顶,自信地抬脚往前。
这一脚抬起,马上就要落下地面,踏入小山范围。
这时,一道道气势磅礴的咆哮自森林更深处传来。那也许是更加强大的精怪,也许是妖。
他下意识地回头,只见无数的飞禽,以及强大的猛兽仰天嘶鸣吼叫,像是回应着,对强者的臣服。
这壮观的一幕,他的脑海豁然开朗,如扒开迷雾重见天日。
曾长天收回这一步,往后退去,他笑了,他那满是伤疤的脸上笑起来,显得如此恐怖,如此瘆人。
若是在蓝星,不但可以小儿止啼,成人亦可止。
如今曾长天明白这一步踏出,他会失去什么。
他会失去勇气,他会失去奋进搏斗之心,他会变成一名真正的懦夫,即便有系统存在,他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强者。
这一步代表的是自己的懦弱,是自己的胆小。
他的表面的强大,他的表面的勇气如花瓶一般,只会呈现在河岸那些不如他的野兽面前,以及寒冬逃到森林边缘的战力下滑的弱小精怪面前。
而面对这些战力巅峰的精怪时,这些虚假的强大,虚假的勇气,如花瓶遇到石头,轰然破碎,显露真相,显露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懦弱。
曾长天明白,以往他所有的强大自信,皆是建立在系统上面,因为系统可以保证他不死。
而今日三番两次面对这些战力强大的精怪,看到金斑虎这头强大的精怪赫然被狼群吃掉,他内心那股打着安全伪装的懦弱之心又回来了。
他怕了!他怕系统也保不住他!
求生欲望乃人之本能,同样也是所有生命的本能。
然而求生欲望不代表着为了安全一味逃避,逃避,在逃避,而始终把自身放在绝对安全的位置。
这是猎物的生存方式,而不是猎食者的生存方式。
他曾长天要成为猎食者,而不是猎物。
曾长天大踏步走回这处属于精怪生存的荒野,他的身上气势为之一变,那种猎食者的上位气息更加浓厚,此消彼长,那种属于猎物的气息更加暗淡。
他对着森林深处,忍不住地连连仰天长啸,发出自己的豪情壮志,引得其他精怪频频侧目。
“我作为人对比其他精怪的优势是什么?”曾长天看向远处兽群,不断思考。
他不在想这个世界为何没有火,为何自己没有一把金属武器,为何……往日那些种种为何,种种抱怨,种种唉声叹气,各种之疑问,此时被他彻底抛之脑后。
他是人,他没有其他精怪锋利的爪子,他也没有其他精怪锋利的獠牙。
但是他相信人除了自身智慧,一定还有自身独到之处,只是还未发现而已。
远处,虽是黄昏,然而猎杀这一幕不断在上演。
一头不知名精怪悍然出手,一口将一头猎物毙命。
一头猎物面对身后紧追不舍的猛兽,不断调整方向,极限拉扯,最终逃之夭夭,生命得以延续。
看着远处一幕幕生死追杀,他的眼睛越来越亮,犹如星星一般。
他想到了作为人的一种优势。
“今天还没有吃,今晚就拿一头精怪大角山羊作为食物吧!”曾长天看向远处警惕的大角山羊群,精神焕发,大踏步朝它们而去。
他不在隐藏自己,不在收敛自身气息,荒草在他身边擦过,响起哗啦啦的响声,就这样朝着大角山羊走去。
几百米外,正在休息的几十头大角山羊,敏锐的听力与视力瞬间回头。
看到曾长天不断靠近后,它们首领一声尖锐叫声,然后整个大角山羊群朝远处而去。
看着大角山羊逃走,曾长天笑了,他并未失望目标逃走。
他相信自己的优势——长时间运动的耐力!
他开始朝着大角山羊逃走的方向奔跑。
一棵棵参天大树被甩在身后,一丛丛荒草朝后退去。
大角山羊逃走很快,它们逃走几里之后在此寻找安全之地歇息。
片刻,便听到远处沙沙的荒草摩擦声,它们看到那个人又追来了。
大概三里……五里……四十里…一百里…
远处那群大角山羊速度比之前越来越慢,开始有大角山羊掉队,虽然他们能跑,然而不间断地追逐,它们的耐力逐渐承受不住了。
他露出微笑,为自己没有踏出那一脚而高兴。
追逐继续持续着,大角山羊不想死,它们努力地奔跑着。
大约追逐有两百多里吧,远处有一头大角山羊不在逃跑,就那样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看着远处的曾长天,倒下之后再也没有起来。高强度的逃跑,它——活生生的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