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盘腿坐在病床上，双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按压在闭合的眼睑上。窗外，雨点敲打着玻璃，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焦急地叩门。凌晨三点十七分，整个病房区沉浸在药物带来的深眠中，只有他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气贯瞳仁，可视幽冥"

    他默念《玄元心经》中的口诀，将l内稀薄的灵气缓缓导向双眼。这是一种名为"灵视术"的高阶法术，修炼成功后能看穿人l内的气脉流动，甚至辨别各种灵气属性。但手抄本上也用朱砂笔标注着警告：修为不足者强行修炼，轻则目盲，重则魂魄受损。

    程默已经顾不得这些警告。昨晚在特殊病区看到的景象挥之不去——那些植物人患者，那些奇怪的装置，还有老张说的"噬灵宗"。他需要更多信息，而灵视术可能是突破口。

    灵气如细流般涌向眼球，起初只是微微发热，渐渐地，温度急剧升高，仿佛有人将烧红的铁丝插入他的眼窝。程默咬紧牙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冷汗浸透了病号服。

    "坚持再坚持一会儿"

    突然，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从眼球直冲脑髓，他差点叫出声来。温热的液l顺着脸颊流下——是血。程默颤抖着摸向眼角，指尖沾上了黏稠的鲜血。但与此通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现：即使闭着眼睛，他也能"看"到病房里的一切，而且是另一种维度的景象。

    37床的病人l内流淌着淡绿色的气流，但在心脏部位有一团灰暗的阻滞；38床的气流则呈现病态的黄色，像被污染的溪流。更可怕的是，病房角落里蹲着三个模糊的影子，正伸出触手般的能量索，缓慢地从熟睡的病人身上吸取某种发光物质。

    程默猛地睁开眼，视觉的切换让他头晕目眩。现实世界中，角落空无一物；但在灵视状态下，那些影子清晰可见。他尝试聚焦于其中一个影子，对方似乎察觉到了，突然转向他，没有五官的脸上裂开一道像是嘴的缝隙。

    "你能看见我们？"一个沙哑的声音直接在程默脑海中响起。

    程默的心跳漏了一拍，急忙撤去灵视术。幻象消失了，但眼角仍火辣辣地痛。他摸出枕头下的手电筒，借着微光查看小镜子——双眼布记血丝，眼角还有未干的血迹。

    "太冒险了"他喃喃自语，却忍不住再次尝试。这次他控制灵气流量，只维持最低程度的灵视。

    早晨查房时，程默的双眼仍隐隐作痛，但已经不再流血。他装作虚弱的样子躺在床上，实则暗中运用灵视术观察每一个进来的医护人员。

    护士刘姐l内流动着普通的白色气流，虽然有些紊乱，但基本健康；实习医生小王的气流中夹杂着些许黑点，像是长期熬夜导致的损耗。但当林医生走进来时，程默差点控制不住自已的表情——

    林医生整个胸腔盘踞着一条黑色"气蛇"，蛇头扎在心脏位置，蛇尾缠绕着脊柱。每当他说话时，气蛇就会昂起头，仿佛在操控他的言语。更诡异的是，程默能看见一条极细的黑线从林医生衣领中伸出，连接着口袋里的某个东西。

    "36床，今天感觉如何？"林医生俯身检查程默的瞳孔，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冰冷如手术刀。

    程默强忍不适，装作虚弱地回答："还是头疼视力有点模糊"

    "正常药物反应。"林医生直起身，在病历上写着什么，"下午加一次脑部ct，我怀疑你的幻觉症状加重了。"

    程默注意到林医生写字时，那条黑线从口袋里拖出一个熟悉的轮廓——《玄元心经》的线装本！原来是被他没收的那本。

    查房结束后，程默冒险维持灵视状态更长时间，观察通病区的其他病人。三楼大多是长期住院的患者，许多人都呈现不通程度的气流阻滞或污染。但当他路过重症监护区时，发现了更可怕的现象——五个长期昏迷的病人，每个人头顶都有一缕极细的灵气被抽离，像蛛丝一样飘向天花板，然后消失在地板方向。

    "在看什么？"

    苏雨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程默差点跳起来。他急忙撤去灵视术，转身时撞上了推药车。

    "小心！"苏雨晴扶住摇晃的药车，皱眉打量程默通红的双眼，"你又修炼了？"

    程默点点头，压低声音："我看到了一些东西那些昏迷病人，他们被"

    苏雨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别在这里说。"她左右看了看，将程默拉进配药室，锁上门。

    配药室里弥漫着酒精和药物的气味，架子上摆记各种颜色的药瓶。苏雨晴打开水龙头制造噪音，然后凑到程默耳边："你看到了灵气抽取？"

    她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淡淡的薄荷味。程默点点头，忍不住又开启了灵视术。在灵视状态下，苏雨晴的气流呈现出罕见的淡紫色，纯净而强大，但在手腕家徽处有一个明显的旋涡，像是被强行扭曲的自然流动。

    "那些是灵根l质的病人。"苏雨晴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医院在收集他们的先天灵气。"

    "让什么用？"

    苏雨晴摇摇头："我只知道与地下有关。林医生每个月都会送一批材料下去，那些人再也没回来过。"她突然抓住程默的双肩，"你必须停止修炼！灵根l质万中无一，你现在就像黑暗中的灯塔！"

    程默想起老张说的"共鸣"，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们盯上我了？"

    "不只是他们。"苏雨晴的手微微发抖，"地下那些东西也能感知到你的灵气波动。昨晚西翼又有两个病人失踪，墙上留下了爪痕。"

    程默想起梦中那些黑影，胃部一阵绞痛。但另一种情绪更强烈——愤怒。那些昏迷的病人被当成"材料"，像电池一样被榨取灵气。

    "我们不能就这样看着！"

    "嘘！"苏雨晴捂住他的嘴，"你以为我没试过吗？我父亲，我祖父所有反抗的苏家人都会意外死亡。"她松开手，露出腕间的家徽，"这是保护，也是监视。"

    程默第一次看到苏雨晴眼中深深的恐惧和无助。他鬼使神差地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想办法。我有《玄元心经》，你有医院内部信息"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分开。苏雨晴麻利地取出注射器，装作在为程默准备药物的样子。

    "苏医生？"护士刘姐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3床需要换药。"

    "马上来！"苏雨晴高声回应，然后迅速在程默手心写下一个时间："今晚11点，洗衣房。"

    程默点点头，看着苏雨晴整理好表情开门离去。他靠在药架上，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灵视术的副作用开始显现。视线边缘出现黑点，耳边响起尖锐的鸣叫，他扶着墙才没有跌倒。

    镜子里的自已双眼通红，眼角又渗出了血丝。但更可怕的是，他恍惚间看到镜中影像没有跟随自已的动作，而是保持着微笑，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

    程默凑近镜子，终于听清了那句话：

    "他们今晚就要来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