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环境愈发昏暗，也不见其他路人，夜色遮掩，正适合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一只小虫子飞舞着翅膀，撞在了灯罩上，灯光愈发灰蒙蒙起来，在李长明还有沈睿的身上，落下层淡淡的荫翳，两人的神情都有些捉摸不透。

    只是不知，谁才是那只作死的小虫。

    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吹起了旁边的落叶，周围的环境愈发显得萧索，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像是在等待某个时机。

    说时迟那时快，没有任何预兆，李长明突然暴起，身上凝聚起一道夺目的烈焰，恍若旭日升起，划破了寂静的夜晚。

    只见在那烈焰当中，一根两尺长的金色长矛迅速成型，朝着沈睿疾驰而来！

    金矛锐不可当，宛如神兵利器，坚不可摧，甚至连周边的空气都发生了扭曲。

    沈睿只觉得劲风扑面，脸上像是有刀割一般的疼痛。

    他连忙运转起噬天魔功，浑身气血上涌，迸发出无与伦比的生命力，灰色的雾气笼罩在他的身边，宛如大海汹涌，巨浪来袭，无数浪花澎湃在天地之间。

    灰雾涌动，远远看岸上去就像是一座座连绵不绝的大山，横跨整个苍穹。

    沈睿身形好似蛟龙出海，穿梭在这些巨浪组成的灰雾之间，金矛好似被干扰一般，找不到攻击的对象。

    李长明略有惊讶，大概没想到沈睿会躲过自己的攻击，这身手完全不像是他这个年龄段应该有的。

    即便如此李长明也没有放在眼里，他冷哼一声，“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话音落地的瞬间，李长明的身后竟然浮现出了一轮红日，与天地融合，金矛也飞回了李长明的手中，竟然给人一种天人合一的感觉，实在是深不可测！

    在烈日的灼烧下，不少灰雾迅速蒸发，原本庞大的黑雾，瞬间就缩水了大半，别说触碰，根本就不能近身！

    李长明周围三尺之内，宛若成了禁区一般的存在。

    沈睿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

    噬天魔功竟然无效！

    更准确来说不是功法无效，因为他和李长明的境界相差太多，所以噬天魔功对此人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沈睿来不及思索对策，李长明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烈日还有金矛共同袭来，所过之处，摧拉枯朽，在空气中撒下炙热的神光，竟然将夜晚映照得如同白天一样！

    神兵卷带起的罡风从四面八方刮了过来，刀子似的落在沈睿身上，不过片刻的时间，灰雾被尽数吹散，沈睿的身形也彻底暴露！

    就连身上也被划出了数道口子，火辣辣的疼痛席卷了他的全身。

    沈睿脸色苍白，没有想到李长明会如此难对付，他拼劲全力，终于调集所剩无几的灵力。

    白色的光芒形成了一道白色的保护罩，将他笼罩在其中。

    然而这点光芒，在烈日还有金矛的照耀下，如同萤火之辉，实在是弱得可怜。

    沈睿就像是在暴风雨中飘摇的小船，随时都会有覆灭的危险。

    护体光芒越来越弱，即便沈睿不断注入灵力，却还是杯水车薪，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体内的灵力一点点的减少。

    李长明虽然先前受了伤，但是有句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都比马大，凭借他的修为对付一个小小的凡境，简直就手到擒来的事情。

    他唤回金矛，朝着沈睿步步逼近，每走一步，宛若地动山摇，手上的金矛也发出铿锵之音，充满了盎然战意。

    随着沈睿体内的灵力不断消耗，他的脸色也跟着变得难看，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显然已经到达了身体的极限。

    同一时间，李长明高举金矛，刹那之间金光刺破光幕，刀戈之音不绝于耳，千军万马朝着沈睿碾压而来。

    只听见“咔擦”一声。

    无形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保护罩赫然出现了一道裂缝，如同蛛网朝着周围迅速蔓延。

    伴随着保护罩的彻底破裂，金矛再也没有阻挡，好似烈焰金兽，怒吼着咆哮而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金矛，沈睿的脸色猛然变得惨白无比，只觉得喉咙血腥翻滚，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压制住。

    不仅如此，感觉五脏六腑都有种移位的感觉，像是被重物狠狠的碾压而过，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

    李长明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睿，目光如同在看死人，“本来的话我也不想杀你，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偏偏要多看那么几眼。”

    鲜红的血液从沈睿身上滴落下来，但奇怪的是，并没有流淌在地上，反而全部都汇入了沈睿的背包里面。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汲取。

    背包里面放着的正是噬天瓦罐！

    此刻沈睿的那些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入罐子当中，原本平平无奇的罐子，瞬间笼罩了一层若有似无的红光。

    只不过被装在里面，不管是李长明还是沈睿都没有注意到这幕奇异的场景。

    李长明缓缓逼近，金矛对准沈睿的心脏，神情逐渐变得狰狞，“你去死吧！”

    沈睿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他忍不住睁开眼，只见李长明高举金矛，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挡，竟然不能再下落半分。

    李长明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困惑，他再次运转灵力之际，却察觉到了偌大的阻力，让他无法释放，浑身都像是陷入了泥潭，宛若有千斤之重。

    李长明眉头一皱，“这是怎么回事？”

    只听见空气中传来破空声，古老的气息不断翻涌，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挡在了沈睿的身前。

    随着噬天瓦罐从包里飞出，一张小小的卡片也被裹胁着夹带出来，落在了地上。

    沈睿定睛一看，下意识脱口而出，“噬天瓦罐！”

    李长明看着悬浮在半空中，黑漆漆的罐子，看上去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装饰和花纹，就连灵力的波动都没有，甚至外表还有层灰褐色的物质，似乎是泥土。

    不知为何突然心中一悸，竟然莫名有些胆寒。

    “什么噬天瓦罐，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

    沈睿看着罐子周身若有似无的猩红，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口，地上却不见任何痕迹，心中隐隐有种猜测。

    他再度运转噬天魔功，虚空中传来一股庞大的能量波动，仿佛跨越了时间还有空间的距离，连接在了沈睿的身上。

    罐子的周身开始颤抖起来，就连那张似哭非笑的鬼脸面具也开始骤然变化，哭泣的表情不断加深，罐身的泥土也簌簌落了下来。

    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乍然之间，寒风四起，吹得李长明几乎睁不开眼，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

    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大，眼前的罐子实在是太诡异了！

    特别是罐子上那张鬼脸面具的图案，越看越觉得不舒服，哭泣的眼睛，像是有个莫名的存在注视着自己一样！

    “故弄玄虚！”

    李长明眼中迸发出凶光，用力握着金矛朝前方一刺，好似开天辟地，举手投足间的灵力汹涌霸道。

    “嗡！”

    罐子内部居然传出一声古老的嗡鸣，像是有另外一个空间存在，无数灰色的气体从里面倾泻而出，垂落在了沈睿的身上。

    李长明都没有看清楚，只觉得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虎口一麻。

    金矛周身都缠绕上了这种灰色的雾气，宛如龙蛇，带着阴冷森寒的气息，势要将敌人绞杀其中！

    下一秒，无坚不摧的金矛竟然变得四分五裂。

    转瞬之间就化为灰烬，消散在空中。

    李长明猛地后退几步，吐出一大口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怎么会如此！”

    灰雾还在不断蔓延，不过眨眼的时间，就已经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那种寒意直击人心，恍若地狱大门敞开，瞬间就涌入了他的身体，他甚至都来不及运转灵力防御。

    和先前沈睿释放出来的不同，这次的灰雾来势汹汹，宛如洪荒巨兽，庞大的身躯占据着整个天地。

    看着眼前遮天蔽日的巨兽，李长明面露惊恐，甚至连五官都变得扭曲，他双膝一软，竟然跪倒在地，此刻别说反抗，甚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他死死瞪着沈睿，不可置信道：“你用这个罐子对我做了什么？！”

    也不怪他会如此恐惧，李长明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本源竟然在不断流失！

    就像是一个破了洞的气球，气体源源不断地从里面释放出来。

    再这样下去，恐怕都会危及生命。

    要知道本源对于修士来说至关重要，和生命还有灵力息息相关，一旦本源被影响，轻则根基受损，重则直接毙命都有可能。

    沈睿漫不经心看了李长明一眼，眼神古井无波，完全不像是一个青年人该有的目光。

    噬天瓦罐悬浮在他的头顶，宛如远古神祇降临。

    原本按照沈睿现在的修为，噬天魔功对李长明无效，但是没有想到，他的血液滴落在噬天瓦罐上。

    在魔罐的帮助下，功法得以运转，无视了李长明的防御。

    路灯年久失修，早已不再明亮如初，时明时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灰色的雾气已经遍布四周，包裹着李长明还有沈睿，融入这漫无边际的夜色当中。

    更准确来说，灰色的雾气已经将这块地方全部吞入！

    无形的压力笼罩着这片地界，仿佛来到了死寂之地，远远看上去，这里像是被其他地方切割了一样。

    李长明惊惧不已，以前他下墓也碰到过修炼邪功的修士，但也不过是吞噬灵力而已。

    何况灵力被吞了还能够再修炼回来，一旦本源丢失，那就难以再找回！

    李长明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竟然有人能够直接吞噬本源！

    其实按照他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容易中招，毕竟他和沈睿之间，修为差距太大。

    奈何李长明先前逃狱就受了伤，还没有完全修养好，又不小心被宋妙旋的力气所伤，引发出了旧伤，现在沈睿又有噬天瓦罐帮忙，发挥出了功法的全部威力。

    种种因素之下，这才导致沈睿能够成功施展。

    李长明大口喘着粗气，像是上岸缺水的鱼，他想要调集体内的灵力，却因为本源的流失，根本成不了气候。

    他看着眼前的青年，深邃的目光像是藏了一口漩涡，轻而易举就能够将人吞噬其中，此刻李长明目光再也没有了轻视，有的只是无尽的恐慌。

    灰色的雾气不断从沈睿身上涌现出来，弥漫整个天地，俊逸清秀的面孔掩映在混沌当中，浑身都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威压。

    李长明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赶紧跑。

    然而现在一切都太晚了，若是开始，也许还会有逃跑的可能。

    四周灰雾涌动，像是拥有生命，阻拦了他的去路，其中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肝胆俱裂，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因为本源流失的厉害，脸色惨白不已，浑身都在发抖。

    “你这到底是什么功法！”

    沈睿的眼睛像是藏了头择人而噬的巨兽，一字一句地开口道：“噬天魔功。”

    随着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灰雾彻底将李长明包裹，伴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惨叫。

    听到外面的动静，车里昏迷的宋妙旋也悠悠转醒，森冷的气息弥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气温怎么会这么低？

    宋妙璇心中疑惑，她记得失去意识前的最后画面，自己被李长明打伤。

    此刻，车内却并没有看到李长明的身影。

    她的视线看向了窗外，光线虽然昏暗，勉强也能够辨认几分。

    看到前方的场景，宋妙璇忍不住瞪大眼睛，浑浊的意识也变得清醒。

    李长明浑身都被灰色的雾气所包裹，悬浮在半空中，四肢用力的挣扎，那灰雾却如同跗骨之蛆，怎么也摆脱不掉。

    很快李长明的脑袋渐渐偏向了一边，没有了动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妙璇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这才发现灰雾当中，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

    那人影如同远古魔神降临，李长明在他的手上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宋妙璇骇然不已，李长明也是个高手，虽然他也受伤了，但是也不至于还手之力也没有。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宋妙璇心中浮现出了种种疑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这道人影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曾经见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