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少女却好像乌列尔的侍卫。
但宾客的目光却不在这个脸生的女孩儿身上,似乎有人屏住了呼吸,怔愣与窃窃私语层叠着。
像是荡漾开了一圈波纹,中心是靠近大门的位置。
乌列尔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对这个宴会极尽厌烦,只想离开去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
他就站在那里,嗅到一股玫瑰的香味。
爱洛斯
乌列尔站在原地,
忽然感觉肩头一重,随之被一件温暖的斗篷包裹了。
人们的目光汇集在灯火辉煌的大厅里,那个身份高贵的男人身上,
在纷纷行礼过后,
冒出的细语声钻进乌列尔耳中。
爱洛斯只是站在那里,
所有人就需得将关注倾注到他身上。
那些声音描摹出的就是这样的观众,
惊呼的、悄悄挪近的、低着头偷瞄着爱洛斯王子的每一个人。
他们都知道,今天的宴会上很可能到来一位王子殿下,但他们心里准备的是大王子。
雪缪殿下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是悬在心上的隐隐期待。
但爱洛斯殿下却真的来了,期待落到地上溅起更厚重的尘埃。
一片空白后疯长的是拥挤的奉承,
宾客虽大半与符萨科同级别,
可却也绝无可能邀请到任何一位王子公主。
爱洛斯身量修长,
有一双明亮且令人陶醉的眼睛,正如传说中那般美不胜收。
只是他没有回应任何一个举动,任何一道声音。
他径直走到他们瞧了半天笑话的红发骑士身边,
将他与众人隔绝开来。
众人才后知后觉,好像并不是他们以为的“他曾经是王子的骑士,
不过现在失明了”
而是,
爱洛斯王子有位失明的骑士,他今天赏光驾临,如此而已。
乌列尔想行礼,被爱洛斯止住了。
有冰凉的指尖捏住了他的下巴,
乌列尔不得不抬起头,
任由爱洛斯左右摆弄了一下,隔着眼上的纱布都能感觉到爱洛斯靠他很近。
爱洛斯碰了碰被葡萄酒打湿的纱布,
“疼不疼啊?”
乌列尔没有任何知觉。
他应该是疼的,但是他之前受的伤太多,这点疼对他来说根本引起不了反应。
但爱洛斯关心时,他有种错觉。
错觉整个人湿漉漉的,像是被绵长的细雨淋透了,有水顺着脖颈滑进领口,整片衣料都沉重粘稠地贴在身上。
好像雨永远都不会停,在长长的路上,没有一处可以躲。
爱洛斯拿出手帕,擦了擦他脸颊旁的酒。
自顾自叹息道:“都把伤口打湿了。
”
身边一直屏着呼吸的符萨科听见这句,连忙想要辩解。
他有充分的理由,爱洛斯没听进去一个字。
他转过身,越过符萨科的话语出了声。
“我看到了,你,要动手打他。
”
接着看向他的夫人,“而你,泼了他一身劣质葡萄酒。
”
“是的,我就说这酒闻起来真糟。
人也荒唐。
”博格大人仍然自如,他知道王室也需得偏袒大贵族,他只要远离符萨科站到爱洛斯身边。
爱洛斯再出格,也不至于敢影响到他。
“还有你,博格大人。
符萨科意欲劝诱他的私生子,与你结交,还真是一笔不正当的交易。
”
“哈——”越靠近的人,听得越清楚,站在第一排的一位淑女嘴巴张大到让人担心她会下巴脱臼,连用手中的扇子遮一遮都忘记了。
没有人预料到王子殿下会将这种事也托出,宾客们在短暂的震惊后,热烈地却又小声地讨论起来。
“您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博格大人震惊得无以复加,他还记得要保持礼数,爱洛斯不会被逐出王室,但他被撵出家族轻而易举,“这污蔑对您骑士的名声也有所损害,是谁在传谣?还是说,您根本不关心他的声誉。
要我说,这完全是误会一场……”
爱洛斯一点儿也不按博格的意思来,淡然得让人恼火。
大厅里细碎嘈杂也让他流汗,好在他自觉应对得当,一下子这事与他,与他的名誉甩脱得全无关系了。
“你垂涎他的美色,该羞愧是你。
为什么对我们有所损害。
”爱洛斯询问身边人:“乌列尔,你说呢?”
有那么一瞬间,乌列尔的心,跳得比汗流浃背的博格大人还要快。
他敢打赌爱洛斯因为失忆,根本没想起来从前的事。
爱洛斯认为这件事只要没发生,就微不足道。
却不知道这肮脏的勾当并非与他毫无关系,爱洛斯今夜抓到的博格,只是旧商贩的新主顾罢了。
好在他从没指望擦除过去。
“是的。
”乌列尔笑起来,“这位加夫里奇大人,想要借由给予符萨科便利,与我春风一度。
不知道从前他在谁身上成功过呢?”
爱洛斯深深望了他一眼。
不过还没完,接下来他环视众人:“还有你,塔莉娅小姐,我听到你背后谩骂他了。
”
“不不,殿下。
是那个杂种不……乌列尔,他刚才在胡说八道。
”安东尼插嘴回复道。
爱洛斯已经懒得数他,直接派他带来的侍卫邀请他闭嘴。
爱洛斯不是一个会暗示的人,他把每个人的“罪状”都完整地数了出来。
靠近他的宾客隐隐有了想要退后的意思,他们从惊讶变成恐惧,生怕自己刚才做错了什么也被王子殿下捉住。
“是,那是因为他造谣,所以我才泼了他酒,不是无缘无故的。
”符萨科夫人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