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笑容背後，是谁的委屈？

    「早安啊以晴～你昨天那版ko企划好强欸，barry居然回你效率高！」

    「对啊，我也想知道你是不是有超能力，怎麽什麽都能第一时间改完～」

    办公室里，一连串「开玩笑式赞美」在茶水间回响。

    我笑了笑，只回了一句：「没有啦，就是b较早睡而已。」

    q版我在心里吐槽：那个早睡，是早上两点。

    这是职场里最常见的一种「虚拟团队气氛」：

    表面上彼此赞美，实际上在用一句句话打量你累不累、撑得住吗、是不是要倒了却还笑着。

    你愈有效率，别人愈用「羡慕」的语气掩饰焦虑。

    而你，只能更努力维持不崩溃的假象。

    中午的便当时间，又琳坐在我对面，一边拆筷子一边压低声音说：「今天上午barry去找陈绍宇聊了快一小时，听说有内部名单要重洗。」

    我心里一紧，「什麽名单？」

    她耸肩，「可能是下波调整、可能是升迁，也可能是……降职。」

    我低头拨着饭盒里的糖心蛋，蛋h没熟透，半凝状地流出来，看得我一阵反胃。

    「欸我问你喔。」又琳忽然低声问：「你真的想一直待在这里吗？」

    我愣了一下。

    她没看我，只继续说：「我最近在偷偷学剪片，想试着接一点小频道的後制。就……不想一辈子被排进那种什麽职涯图谱里。」

    我一时说不出话，只点了点头。

    我想起昨晚在咖啡馆里，artur递来的一杯黑咖啡，语气淡然却温柔：「我当年离开广告业时，身边每个人都说我疯了。」

    我问他：「你那时候不怕吗？」

    他说：「当然怕。但更怕一直活得不像自己。」

    下午，我独自在会议室里做简报校稿，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讨论声。

    「她喔？很会做事啦，但就是太认真了，常常把自己ga0到快爆掉。」

    「对啊，有时候看她那麽快回覆都觉得压力山大欸。」

    那声音是陈绍宇，还有一位业务助理nv生的声音。

    我坐在玻璃门後，没动。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被分析成一个工作角se副本，就像企划书里的。

    不是「苏以晴」，只是那个「可以加班的、会美化报告的、24小时在线」的人。

    傍晚快下班时，barry又丢来一份投影片要「紧急校稿」。

    我看了眼时间，五点三十六分。

    「今天晚上我不在电脑前了，有其他事安排。」我回覆。

    十秒後，他回覆了「ok」。

    我顿了一下，忽然有点不习惯这麽轻易就得到的「放行」。

    晚上，我没有打开工作帐号，而是回到共笔文件里。

    &新增了一段文字：

    「她发现，团队里的气氛总是笑着。

    可那笑容之下，是彼此试探的语调、委婉的批判，以及一层层把情绪包裹起来的自我防卫。」

    我打字回应：

    「在这里，沉默才是最安全的语言。」

    他回：

    「那我们就让文字说出你的声音。」

    我望着这段话，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微微涨大——也许，我真的可以写一个属於我的故事，从现在开始。

    隔天早上，我打开公司信箱。

    一封内部信跃入眼帘。

    「针对内部团队气氛调查，公司即日起启动匿名意见回馈机制，期望员工能诚实反映现场压力与改善建议。」

    我望着那封信，手指停留在回覆框上良久。

    想了又想，终於敲下第一行字：

    「如果团队气氛是真的，应该可以不用笑着互相隐藏疲惫。

    如果主管真的想改善，应该会先学会在晚上九点以後，尊重别人的生活时间。」

    我没有按送出，只存成草稿。

    但我知道，我已经不一样了。

    当天下午，barry在主管群突如其来地宣布了一个讯息：

    「由於品牌年度预算调整，下周起ko案暂缓执行，以晴的团队会进行人力分派支援其他部门。」

    同时，我手机震动了一下。

    &传来简讯：

    「我刚接到内部简报邀请，下周起，我也会进驻内容部门整合。这下我们……是真的要一起工作了。」

    我盯着讯息，心里泛起一种复杂得难以言说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