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两道人影从老张家出来，鬼鬼祟祟地往村尾走去。
黄婆，原名黄有娣，祖上是算命出身，改革前被一些有钱人或者地主请去看面相，算姻缘财富等等，还有的会请去看风水。
用他们行业的话来说，多多少少都涉及一点。
后来改革后，为了打击封建迷信，抓了不少人进去，黄有娣平时为人不错，再加上家里只剩她一老婆子和5岁的小孙子。
村里人看她可怜，最后由大队长联名村里人为她说话，这才幸免于难。
如今住在村尾的破烂屋里，还是当年地主养牛的地方。
身份特殊，大队长也不好多照顾。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谁啊？”
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正是黄有娣，这么晚了，竟还没睡。
“我啊，老张家的大儿媳妇，黄婆。”
小王氏轻声回应。
“麻烦黄婆开下个门。”
吱呀—
门被打开。
黄有娣提着煤油灯打开门：“你们怎么来了？”
一般都不会有人找，毕竟成分摆在那里，接触多了，对家里人和自己都不好。
“黄婆，打扰你了，进屋说，进屋说。”
王氏嘿嘿一笑。
“老了，睡眠也少了，没什么打扰的。”
黄有娣侧身让两人进去。
“说吧，找老婆子什么事儿？”
两人进去，随意找了个长椅坐下。
四处打量，房子很小，和老张家炤房差不多，旁边有块大的破碎布挂着，想来里面有张床，然后就是她们坐的地方，面前摆放着一张瘸了腿的桌子。
“黄婆，你们这行除了算面看风水，还驱邪不？”
王氏小心翼翼地问。
她跟黄婆虽然年纪差不多，但毕竟做这行的，对于她们这些普通人来说，还是有点怕的。
“现在可不信搞这套，会被抓进去的。”
黄有娣开口。
“知道知道，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嘛，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大半夜来啊，你说是不是？”
小王氏点头，挤出一丝笑容。
“你先说出什么事儿了，老婆子听听，看着村里人的份上，能帮一定帮。”
见两人不像是胡闹，黄有娣这才答应。
于是。
小王氏将张友民的情况，大概简单地说一遍。
“黄婆，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去我们家看看，二弟真的像变了一个人。”
怕黄有娣不信，小王氏还再三发誓。
“是啊，黄婆，是不是被水蛇给附身了？”
“它害了我家老二也就算了，我家还有大儿子和大孙子，老头子，要是都被害了，可让我这个老婆子怎么活儿啊。”
“黄婆，就当我这个老婆子求你了，你去我家帮我看看。”
“老二是被附身，还是中邪了，让我心里有个底。”
王氏一脸恳求。
“好，明天中午我去看看，那时候阳气足，要真是什么脏东西，也逃不了。”
黄有娣想了想回答。
“不过，我得找个由头过去。”
要是搞封建迷信，铁定被抓走，她还有个小孙子要养，可不能出事儿。
“就说栓子想吃黄豆，你来找我借黄豆，怎么样？”
王氏看向用破碎布做成的帘子，灵光一闪，这才有了主意。
“行，那明天我带着栓子一起去你家。”
黄有娣点头。
第二天。
老张家的人像往常一样上工，王氏为了怕张友民察觉什么，还故意在他房间门口多喊了两嗓子。
“来了，来了，娘，别喊了，让我媳妇儿和闺女多睡儿。”
张友民穿着衣服开门。
“睡睡睡，老娘一大把年纪都没睡儿，爬起来干活，你媳妇儿是半只脚进棺材走不动了？”
王氏没好气的回答。
“叫她起来干活，一天天的，老张家可不养懒人。”、
“娘，哪有婆婆咒儿媳的，你是诚心想让我打光棍儿，你就舒服了？”
“你要这样，我就诅咒爹了，让你当寡妇。”
张友民来了脾气，哪有大早上诅咒人的。
“你……你个不孝子，你要气死我啊，说的什么话，老娘打死你。”
王氏气得直冲天灵盖，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说着，举起手中的扫把就要往张友民身上打。
“呵呵，二弟啊，娘年纪大了，脾气也就大了，你别跟娘一般见识啊。”
“今儿的早饭，我来，我来。”
小王氏连忙从房间出来，夺过王氏的扫把，对着张友民讨好一笑。
“那就麻烦大嫂了。”
张友民眉头微蹙，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什么情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旁的小王氏不停的对王氏挤眉弄眼的，王氏这才恢复理智，想到刚才的事，一阵后怕。
要是这水蛇发怒，咬她一口怎么办？
瞬间。
吓出一身冷汗。
张友民看得更蒙了，他娘这是气的冒汗了？
“老婆子，你怎么了？大清早的怎么一身汗？一大把年纪了还玩水，大宝都比你懂事。”
张大牛有些不悦，要是病了，又得花钱。
“愣着干什么？还不扶你婆婆进去换衣服？”
转而对着小王氏呵斥。
“是，爹，我马上去。”
小王氏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
见两人离开。
张大牛才缓缓开口：“老二，别把你娘的话放心上，她老糊涂了，走，干活去。”
“恩。”
张友民有些心不在焉，总感觉自家娘和大嫂要搞事情。
果不其然。
中午。
干完活刚到家门口，张友民就被王氏连拉带拽地拉进家里，大门啪的一声关上。
后面的张大牛差点没一头撞到门上。
“老婆子，干嘛呢，我还没进来。”
“娘，我也没进来。”
张友国跟着身后附和。
他娘弄啥嘞，神神秘秘的。
“爹，我们还怎么进去？”
“蠢货，不会翻墙进去开门啊。”
张大牛一巴掌，拍在张友国的后脑勺。
“对哦，爹，你等我啊。”
说着，张友国翻墙进去，从里面把门打开。
这边。
王氏将人带到黄有娣面前，这才松手，然后站到黄有娣的身后。
“黄婆，老二回来了，你帮我看看，是附身还是中邪了。”
因为有黄有娣在，王氏虽然还是害怕，但胆子大了不少。
“是啊，黄婆，你好好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二弟。”
小王氏附和。
到现在张友民哪会不明白，他娘和大嫂在搞什么名堂。
他苦笑一声。
“娘，你还是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