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天色已经暗淡下去。
窗边亮了一盏灯，熏黄的人光线，照得男人眉眼柔和。
梁文姿微微一动，他立刻感知，回过头望着女人，“现在怎么样？”
裴景明声音嘶哑，语气中的急切却丝毫不加掩饰。
梁文姿动动唇，摇头，“我没事。”
她声音更哑，好似藏了一个火炉，呼吸都烧灼热气。
男人绷着脸，倒了杯水递到她唇边。
梁文姿张开嘴，喝了水后嗓子舒服不少。
裴景明又测了体温，眉目登时舒展。
“温度降下来了。”
梁文姿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啜饮。
她脑子浆糊似的，转不动，却又忍不住想。
裴景明从她手里拽过杯子，“想沈家？”
梁文姿点点头，又抬起头郑重道：“我想离婚，等不及了。”
沈家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她在沈家无论怎样都是死路一条，沈明安吸血吃肉，沈时烬自私自利。
她再待下去，只有一条路——被沈家吃干抹净，连带着连累沈氏。
听见这话，裴景明目光幽深，嘴角笑意隐现。
“梁老师，这可是你说的。”
梁文姿懵懂抬头，见他一闪而逝的笑意，“我去通知朱诩，将离婚协议发过来，沈家不同意就提起诉讼。”
梁文姿点头，只觉裴景明对待这事儿怎么比她还急切？
裴景明出了门，梁文姿抱着胳膊坐在床上，怔怔盯着虚空，脑子里想得又杂又乱。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父亲，先前一直由沈家负责照顾，等她接受梁氏，就有能力照顾父亲了。
可若沈家咬定决心拖延，父亲怎么办？
沈明安会让父亲好过吗？
不行！她要先安置好父亲，一切再说。
“朱诩说两天后能把离婚协议书拟定好。”裴景明进了门，目光落在她身上。
室内昏暗，唯有窗前一盏熏黄灯光。
梁文姿抱着腿，下巴放在膝盖上，在发愣。
月光铺在床边，正能勾勒出她的侧颜。
清冷的、无助的。
裴景明心口一软，“想什么呢？”
梁文姿回过神，犹豫之下还是开了口。
“裴总，我想求您一件事。”
她咬着唇。
说实话，裴景明的心思昭然若揭，她不过为掩饰和平故意忽视。
可两人心知肚明，裴景明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她。
这层窗户纸也只能她捅破。
“说。”
“我父亲还在沈家，我想接出来……”梁文姿舔舔唇，又道：“您只要帮我，以后我有能力了，一定会报答您。”
裴景明沉默着，一双黑眸直勾勾望着她。
梁文姿不见他回答，抬头，正撞进男人的瞳眸中。
像是黑洞，也像漩涡，情绪不明不白，却有种能将人吸引进去的魅力。
“梁老师，我不要你报答，我只要一个回答。”
他猛然低下头，浓烈檀香夹杂烟草气息扑面而来。
梁文姿一时被熏得头晕，接连打几个喷嚏。
下一秒，裴景明捏住她下巴，慢慢靠近。
“你好狠的心。”
梁文姿耳边发麻，温热的呼吸落在耳根，熏得人面红耳赤。
男人的眸近在眼前，讳莫如深。
她不敢看，紧紧垂目，盯着他手腕。
一根根青筋盘虬而起，指节分明的大手箍住她下巴。
“吊着我？”他若有若无吹一口气，梁文姿瞳孔震颤。
“我，没有。”
扑面的茉莉浓香，裴景明呼吸乱了几分，“那你不喜欢我？”
这回女人不说话了，紧紧咬着唇，楚楚可怜的样子。
裴景明眼眸微眯，“你这个样子，真的很想让人亲下去。”
如此直白坦荡，梁文姿微微出神，抬眸看他。
一双小白兔似的杏眸，眼尾泅红，裴景明再克制不住，心中大灰狼属性迸发，狠狠亲了下去！
唇，是软的，甜的，令人欲罢不能。
梁文姿呼吸屏住，瞪大眼睛。
她记得，上次裴景明也是这么亲，最后呼吸乱了节奏。
“呼吸。”
低沉磁性的声音炸在耳边，梁文姿回过神。
裴景明盯着她被亲得微微红肿的唇，眼眸暗了几分。
冒出头的欲望，全力束缚的魔鬼，在此刻全部化为乌有。
他喉结微动，淡淡移开目光。
“刚刚我联系了英国的疗养院，不过以伯父现在的身体情况没办法长途奔波，先在北城疗养院，若是沈家不管了，我会接管，等到时机合适再把伯父送到英国。”
裴景明踱步到阳台，开了窗，合上门。
梁文姿惊得说不出话来。
刚刚联系……说明他早想到这点了？
女人望着他。
大概是顾虑梁文姿大病未愈，不仅关了阳台门，还将窗帘拉紧。
透过缝隙，她只能看见裴景明手中夹着的明亮星点。
这时，床头手机又震动起来。
梁文姿瞥一眼，将号码拉进黑名单。
她撩开窗帘，推开门。
裴景明微微皱眉，立刻关上窗，将烟头熄灭。
“你身体还弱，怎么出来了？”
“裴景明。”梁文姿靠在门边，静静看着他，“你真的这么喜欢我？”
这次轮到裴景明哑然，偏开头，“嗯。”
月光莹莹，梁文姿清晰看见男人眼瞳中从未显出的慌张。
“那等我离了婚，我们试试吧。”
梁文姿不是石头心，以前她不敢捅破，是因为怕。
怕辜负沈家，怕沈父不高兴，怕自己没办法给他承诺。
可现在她不怕了。
有裴景明的支持，她无所畏惧。
裴景明黑瞳微颤，捏着烟头的手紧了又松，不知所措。
“你说真的？”他长呼一口气，“梁文姿，答应了我，这辈子你就别想逃出我身边了。”
梁文姿脸上带笑，挑挑眉，“裴总，拭目以待。”
第65章
“姿姿不接电话。”
沈时烬面色微微懊恼，摔了手机。
男人心中懊悔，那天晚上是他太冒昧了。
方怡丽看不惯他为情所困的模样，尤其对方还是梁文姿，不由轻嗤，“一个孤女而已，北城名门贵女这么多，等你离了婚，还能找不到一个比梁文姿还好的？”
“可那些都不是姿姿！”
沈时烬垂着头，后脑隐隐作痛。
那个陪了他十三年，支持了他十三年，等了他十三年的梁文姿。
其他人怎么可能代替。
“姿姿姿姿，整天就想着她！你啊你，怎么这么不争气！”方怡丽恨铁不成钢，轻戳他脑袋。
沈时烬抿着唇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