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小芹一直看着我,我身上盖着毯子。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
    「怎么没喊醒我?」
    小芹的声音软软的:「没舍得。我看了你两个小时。你真好看。」
    吃了晚饭,我和小芹分别去洗漱。
    客厅的支架上的手机,记录着发生的一切。
    我从浴室出来。
    我妈终于忍不住忧心忡忡地问我:
    「闺女,你和我说,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的头发为什么没了?」
    8
    2024-6-15
    至
    2024-6-17。
    第三期(下)。
    我惊讶于妈妈的敏锐。
    躲了这么久,终究是要来的。
    我鼓起勇气,最后还是说了一句:「角色需要,我演的这个角色,家里穷,一直被人欺负。然后有个同村的姑娘嫉妒她长得好,就趁她睡着把她的头发剃了一半。」
    我很忐忑,这样蹩脚的理由,也不知道我妈能不能信。
    好在我妈轻易就相信了:「你不能用那种头套吗?人家演清朝阿哥那种?」
    「我的头发太多了,看起来很假。再说了又不是不长了,我这么为了角色负责的人,不想这么应付观众。」我还逗她,「妈,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还想着你要是看不出来,我就找个时间突然拿下来吓你一跳呢。」
    「你这假发拿下来我看看?」我妈气不过,「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你的头发丝我都认识。」
    我竖了大拇指。
    「还是杨云同志厉害,什么都逃不过杨云同志的眼睛。」
    我拿下假发的那瞬间,我看到了妈妈心疼的眼神。
    杨云同志,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怕我真的撑不住了。
    好容易应付完了爸妈。
    我坐在房间等小芹。
    她的镜头对着我,发现我在哭。
    只是我忍住不发出声音。
    她一下子跑过来:「姐,不哭了好不好?」
    我忍不住,突然抱着她:「你说,亲自送走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感觉吗?我害怕他们受不了。」
    我哭了一小会儿,想到自己还有事要做。
    「我请你来我家,也是想请你用镜头记录一下。」我从包里掏出了几张银行卡。
    「就当是玩个小游戏吧,这些年赚的钱在这些卡里,我会藏在家里的各处。」
    「你告诉我爸妈,如果他们难受了,就和我一起玩玩这找东西的游戏。」
    我和她躺在一张床上。
    我还说了很多事,有些琐碎。
    也不知道说全了没有,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我资助的一些学生,我会委托朋友继续资助。
    「我建了一个希望小学,可惜刚刚砌砖头,我答应校长要去剪彩,只能说句对不起了。
    「我之前那部戏,好多人骂我胖了。其实是我生病浮肿了。对不起啊。
    「我爸在我小时候,就拖着我学骑自行车,刚蹬上两步就一松手,我一头就钻到了树丛里,掉了颗牙,我妈在窗口看着不停大骂。所以我有假牙。
    「刚入行,我演戏演不好被导演骂,我就一直哭。
    「我对外说我喜欢蓝色,其实我最喜欢粉色。我怕大家觉得土,从小就谎称自己喜欢蓝色。说得多了我自己都习惯了。
    「照片我给自己
    P
    好了,不是黑白的,笑得也挺灿烂的,回头我发给你,遗像就用这张吧。
    「其实挺不孝的,我唯一能留给他们的,只有银行卡而已。」
    这一段的视频,颤抖得厉害。
    第二天,我和小芹都肿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