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翊新纳的侧妃有孕了。
    恰逢我们成婚三载,他将那女子带回侯府。
    语气平淡地吩咐我:“云凝身子娇弱,口味也挑剔,往后的膳食,需日日不同。”
    “她夜里易惊,需人陪伴安抚。你将西厢主屋腾出来,搬去东苑。”
    我未曾言语,只默默拿起早已备好的小小包袱,步履沉静地走向垂花门。
    老管家欲言又止,想来劝慰。
    侯爷却发出一声嗤笑:“由她去闹。不出三日,定会哭着回来求我。”
    此言一出,周围的侍女仆从皆掩口低笑。
    他们当着我的面,私下议论着,赌我熬不过今夜,便会失魂落魄地回来,乞求侯爷的垂怜。
    可他们无人知晓,楚辞远派来的马车,已在角门外静候多时。
    这一次,我去意已决,斩断这三年的孽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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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将迈出侧门,萧玄翊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苏挽卿,把你头上的凤簪留下,云凝近来心神不宁,此物或可安神。”
    那凤簪是我母亲的遗物,亦是当年嫁入侯府时,她亲手为我戴上的。
    “你想要多少金银补偿,只管开口。”
    这三年如同草芥的日子,又能值多少金银?
    我懒得去思量。
    只记得上元节那夜,因不愿将亲手做的兔子花灯让与她,萧玄翊便罚我跪在庭中雪地,直至天明。
    我缓缓取下凤簪,亲自为她簪上。
    “愿侧妃与腹中孩儿,岁岁平安。”
    听闻此言,萧玄翊竟难得地放缓了语气:“苏挽卿,你若一直如此识趣,待云凝诞下孩儿,亦可记在你名下。”
    他话音未落,云凝的凤簪却倏然坠地。
    瞥见云凝指尖被簪尾划破,渗出几滴血珠,萧玄翊脸色骤变,一把将她抱起。
    厉声吩咐管家:“速请太医!”
    此情此景,不仅下人们觉得可笑。
    连我自己,都觉得荒唐至极。
    昨夜,我心疾突发,痛得蜷缩在地,萧玄翊正欲出门陪云凝去城外观赏新到的舞姬献艺。
    即便我冷汗淋漓,面色惨白,他依旧视若无睹,从我身边跨步而过。
    意识模糊之际,我听见他吩咐侍女:“将这屋子好好熏香,明日云凝要搬进来,莫让她闻见半分不洁之气。”
    我转身欲走,却被侯爷拦住:“赔罪。”
    “为。。。”
    话未说完,我已被他用力拖拽至云凝身前,按跪在地。
    膝盖磕在散落的珠玉碎片上,看到那血迹,萧玄翊松开了手。
    “你故意簪不稳让簪子掉落,惊扰云凝,又害她受伤,难道不该向她赔罪?”
    自嫁入侯府,“妾身知错”这四个字,几乎成了我每日必言。
    炖的汤羹咸淡不合他意,妾身知错。
    忧心他夜宴晚归伤身,遣人多问一句,妾身知错。
    无意间撞见云凝深夜递与他的香囊信物,窥探了他的私情,更是罪该万死。。。
    我认命般直起身子,依着他的要求,向云凝奉上认错茶,低声重复了三遍“妾身知错,请侧妃恕罪”。
    随后,我抬眸望向萧玄翊:“侯爷,可够了?”
    “苏挽卿,护着你的老太君早已不在,你这副惺惺作态的可怜模样,是演给谁看?”
    不等我回应,太医已提着药箱匆匆赶到。
    萧玄翊一把推开挡路的我,将太医引至云凝身边。
    趁着他满心满眼皆是云凝之时,我快步走向侧门。
    刚踏出侧门几步,便听见熟悉的暗号,两声短促的鸟鸣。
    看到角门外巷子里那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我心头一松,加快了脚步。
    然而,未等我靠近,两名侯府护卫突然现身,强行押我回府内。
    书房内,我手脚被缚,动弹不得。